第四章
“尚清世子,听说王侯府上又进了一批宝物?”
有人说了一声,原来这个少年叫尚清,是一个世子,难怪这么嚣张。
若碰了别人,他还能耀武扬威一把,不过他倒霉偏偏碰上他凤凌绝,只能说他倒霉了。
只见那个尚清看见了凤凌绝,刚欲说话,凤凌绝摸了摸鼻子,一道黑茫直直的射出,堪堪击在尚清的膝盖上,尚清双膝一软,便是立刻跪在了凤凌绝面前。
凤凌绝表现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手忙脚乱,“哎呀,世子这么客气干什么?用不着下跪啊!”
闻言,尚清由旁边的学员扶起来,他气的脸色铁青,“放你的狗屁!”
觉得没有什么颜面,尚清拍了拍身上衣服的尘土便是往外面走去。
“嘴巴真不干净。”
凤凌绝撇了撇嘴,食指微动。
紧接着,只听见外面响起一声闷响。
“世子,你怎么了?没有摔坏吧?”
听着外面那嘈杂又慌忙的声音,凤凌绝笑的东歪西倒的。
“让开。”
忽尔,有一个有些稚嫩却古板的冷清的声音在凤凌绝背后响起。
凤凌绝身子一侧,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他自他身旁走过,将怀中抱的书尽数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桌的右上角,一丝不苟,分毫不差。
凤凌绝瞥见,他的衣袖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
无论怎么转世,这人的强迫症与洁癖都是没救了。
他揉了揉眉心,倚在墙上端目打量着那人。
再看了看,他书本上写着俊逸好看的两个字——江沉。
是么?如今的他叫江沉啊!
倒比以前的名字更不吉利了些。
想着想着,凤凌绝忽然就笑了。
江沉抬头,老成持重的看着他,脸上犹如一滩死水,怎么也激不起半点浪来。
看到那个眼神,凤凌绝不笑了。
或者说,他笑不出来了。
那个老成的表情并不适合那张稚嫩的脸。
他拧了拧眉,走了过去,在江沉前面坐下,半歪着身子,手撑着下巴,死死的看着江沉。
起初,江沉不以为然,还能心平气和的看着他的书,不过时间久了,这个老成的少年就忍不住了,他抬头,正好对上凤凌绝那深邃的眸子。
“有事?”
言简意骇的二字,平平淡淡,没有丝毫起伏。
凤凌绝,“你还记得我么?”
“沈家公子,沈凌。”
他淡淡的道。
闻言,凤凌绝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眼中的认真尽数崩塌。
果然是忘了。
倒也正常,他现在是转世啊!
在凤凌绝低下头之时,眼中的流光一闪即逝,江沉面无表情,但那置于膝上的手指却是忍不住微微一颤。
老实说,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债要沈卿尘还的,只是,他看着如今的沈卿尘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来,果真是应了花流月一句话,上了年纪就爱多愁善感。
苦笑一声,之后的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沈凌之前是一个大草包,目不识丁,凤凌绝也不知道,这样的货色到底为什么最后成了一国之君,也是因为如此,这个沈凌是彻底祸害到了凤凌绝。
私塾的老师一看见沈凌(凤凌绝)就忍不住一脚踢死他,然后大骂一声祸害,对此,凤凌绝觉得挺委屈的,为什么这个沈凌以前做的错他妈要他来担?
叹了一口气,凤凌绝便是想通了,反正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丢脸也不是他丢脸,于是乎,凤凌绝是越发恣意了。
隔三差五的往青楼走一趟,对此,沈夫人得知以后是感动的痛哭流涕,哭喊着什么他终于浪子回头了,连忙找了媒婆,生怕他反悔一般将那些大家闺秀的画像往他怀中塞。
一边塞沈夫人还一边道,“凌儿,你看上京城的那个姑娘你尽管说,就算是皇上的妹妹亲平公主,娘也让你爹晪着老脸去求。”
凤凌绝汗颜,心道,沈凌啊,沈凌,你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花流月来的次数渐渐地少了,眼看半个月都快过去了,不过这沈凌的三魂六魄是毫无头绪。
“该不会是过了奈何桥了吧?”
凤凌绝摸着下巴,一边用毛笔鼓捣砚台中的墨水,一边嘟囔着。
“那可就糟了!”
一想到这里,凤凌绝将毛笔往砚台上重重的一按,墨水立刻往四处溅去。
片刻,他便发觉不对劲了,斜睨了一眼,只见他旁边正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姿,窄细的腰畔间垂落着一块刻着复杂晦涩花纹的玉佩。
那玉佩……
凤凌绝瞳孔一缩,再往下看了看,那洁白一尘不染的衣摆上正大大咧咧刺眼的落了一块墨迹,而且那墨水还有继续渲染开去的迹象。
凤凌绝一愣,再抬头看去,只见江沉正死死的盯着他,眉头拧在一起,眼神好像在极致忍耐着什么,略带一些怒意,不再是面无表情了。
忽而,凤凌绝笑了,笑声很响亮。
“你笑什么?”
江沉眉头一皱。
“没没没,我就觉得这样挺好看的。”
凤凌绝盯着那一块难看的墨渍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哪里好看了?”
他的语调忍不住比平时高了一些,怒道。
“不好看?”
凤凌绝沈着便是捏了袖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使劲的去擦。
“你干什么?”
江沉一愣。
“你说不好看啊,所以我就帮你擦干净咯。”
凤凌绝仰头冲他妖孽的一笑,眼神渗着丝丝的笑意,看的江沉心头一慌,急急忙忙便将自己的衣摆狠狠的拽了回来,厉声道,“用不着!”
他动作幅度过大,腰间的玉佩一时不稳,眼看就要落地,凤凌绝伸手便是将玉佩稳稳当当的接住。
“这玉佩哪里买的?”
凤凌绝把玩着玉佩,故意问道。
“问这干甚?”
江沉一把将玉佩夺了回来。
“觉得好看,也想买一个呗。”
凤凌绝咧了咧嘴,明明是笑着,眼眸却是深邃的可怕,看不到半点笑意。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此玉佩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
江沉将玉佩收好,回到座位上,不过脸色依旧是难看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