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对于萧夕颜很不耐烦,他出声道。
“曾经随口而出,哄骗你的言语,你竟也能当了真?可笑!占着朕的后位还想要朕一世一双,蠢妇,你也配?阿镜才是朕一直以来爱着的人,而且如今她已怀有龙嗣,你竟还敢出手伤她?萧夕颜,谁给你的胆子!”
孩子?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独孤镜根本没有入宫!
原来、原来他二人早已在宫外便暗度陈仓了?
萧夕颜近乎要笑出声来。
她萧夕颜
家族无上荣光,身负绝世武艺,手握滔天兵权,下有誓忠死士,上有高人师父,更持江湖势力。
现在的她活成这般模样,她真是——
愚蠢至极。
“传朕旨意!皇后不仁不慈,意图谋害皇嗣,不配身居此位。念其十六载功德,贬为庶人,即日起迁居冷宫——不得延误!”
直至视野的尽头,墨非言也始终未曾回头。
十三年,她爱了他十三年啊!
这十三年里,她所付出的、所得到的,所拥有的、所在意的,都与葬送在了这场偷天换日的弥天大谎之中!
冷宫,长空漏隙的片瓦光明,已成了这昏暗之地的唯一亮色,蛇虫鼠蚁,皆为居客。
滴水未尽的第三日。萧夕颜躺在破败的院落一角,已然是死生不知,却无一人前来察探。
世人唯利是图,她一朝失势,自是众人可欺,墙倒共推。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冷宫外响起一声。入眼,赫然是墨非言与独孤镜二人,并肩携手、居高临下,宛如一对佳偶天成。
更显脚下之人累赘多余。
“姐姐,”独孤镜蹲身而下,极尽温柔地将酒杯抵在萧夕颜唇边,却是不可抗拒的力道,“妹妹和陛下来送你了。”
鸩酒葬功臣,白骨埋青山。
自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不禁失笑:“怎么,着急要赶尽杀绝,以绝后患?现在的我,对你们还会有威胁吗?”她眼角眉梢俱是玩味。
眼底深处,却是无尽凄寒。
“姐姐言重了,赶尽杀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妹妹可不敢当。”
独孤镜修养得当的长甲,缓慢摩挲着萧夕颜的面颊,间或力道一重划个白痕。
“阿镜,离她远点。”墨非言骤然开口截断,接踵而至的话却让萧夕颜如坠冰窟,“这可是朕新为你买的脂粉,别脏了手。”
脏?
他说,她脏?!
萧夕颜不可遏制地尖笑出声。
泪划过眼角,她笑得倾城。
独孤镜风光霁月,她命如草芥。
独孤镜万金之躯,她粗鄙泼妇。
这一腔痴情错付,是她愚不可及,自甘作孽!
萧夕颜眼底滑过一星晦暗。
独孤镜与她的目光隔空相接,有些不寒而栗。
萧夕颜缓慢地抬手,凭空升起星点白芒,刺目浮光遍布周身,渐而聚拢,旋而升空。
那一包由“以硫磺、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的东西,名为,黑火药!
墨非言猛然察觉她意欲何为,一时失声叫道:“拦住她,那是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