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公路上疯跑。
不会开车的雨霏手握方向盘,踩着油门,轰隆一声,撞在枯树上,树被拦腰撞断。
雨霏惊慌地跳下车,朝前跑,怕车爆炸。
绊到一具肉体,趴在地上。
李豆豆瞪着雨霏,爬起来,拖走雨霏。
快到小卖铺的时候,李豆豆弄晕雨霏,背起雨霏到美丽屋。
从美丽屋醒来的雨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个劲儿的发抖,再也喊不出声。
石灰剥落的一面墙壁上,全是女人的照片,没有一张没有伤痕,是完整的。
屋里堆满树脂模特,和墙壁照片上的女人的样子像。
李豆豆坐在摇椅上,转着轮子进来。
“113小姐,欢迎您到美丽屋。”说着,流着涎水的嘴巴在脏兮兮的衣袖上蹭了蹭,拍着手。
横起一腿,近处的树脂模特倒了,掰开树脂模特的肚子,从里面滑出一具人体骨骼。
手中变戏法般的出现一根水晶棒,指着墙壁照片上一个女人的脸,没有脸的身体,炫耀地说:“这具骨骼就是这个女人的。”
“113小姐,您是美丽屋的第113具尸体。”
“112具尸体不听老板娘的话。让她们免费在这里住一夜,她们不住,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水晶棒从雨霏的脸滑到脚,啧啧称赞:“真是完美。”
水晶棒的圆头露出刀片。
“豆豆。”
听到叫声,李豆豆收起刀片。
“这具113小姐的尸体交给我处理吧。”王娟说。
李豆豆没有说话转着轮子出去了。
王娟关了铁门,靠在铁门,嘴角挂着笑,邪冷的眼神射着雨霏。
寒流流遍雨霏的身体。
王娟逼向雨霏,雨霏一屁股坐在树脂模特中间。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惊恐地嘶喊。
王娟转动一个女树脂模特的头,里面有细红丝,拿出来缠在手臂上。
雨霏的双腿不停地蹬着,想站起来,却无法站起来。
王娟取下细红丝放在手中。
雨霏知道,接着,她会把细红丝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拉紧,直到自己无法呼吸。
王娟趴开树胶模特,站在雨霏身后,蹲下。长发垂在雨霏的脸上:“早跟你说了,半夜,尤其是下暴雨的半夜,一个女人不要到外面走。要是听了我的话,现在你就不会在这里。”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雨霏哀求。
王娟抹去雨霏脸上的眼泪,把细红丝放到雨霏的脖子前,慢慢地收紧。
瞬间,雨霏不哭了,不动了。
王娟的手松了,狂热的神色消失,细红丝完全回到手中。
雨霏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不停地咳嗽,王娟已经出去。
诡异的气氛充斥满屋,雨霏疯了一般找出去的方法,唯一的门被锁住,唯一的窗口通不过一个人,四壁是水泥墙,坚固无比。
站坐不安,浑身抖个不停,也许,下一秒,就要到阎王爷那儿报道。
雨霏想爸爸妈妈,爸爸在冰厂制冰,每次回来,手都是肿的白的,嘴周围的胡子总是硬硬的,擦在脸上又痒又刺肉。
妈妈是殡仪馆的化妆师,身上总是有股味道,雨霏有些怕妈妈,觉得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只有爸爸妈妈。
痛哭流涕,对不起他们。
死了,他们会很难过。
咯吱,铁门开了,李豆豆端着盘子站在雨霏面前,盘子上有碗,碗里有饭菜,雨霏接过狼吞虎咽。抹了抹嘴角的油,很满足。
李豆豆转身,雨霏抄起枯骨一下一下打在李豆豆的头上,李豆豆倒下,雨霏扔了枯骨,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凝固的朝铁门外狂奔,到了一条S形的长廊,长廊两边的墙上画满狰狞的人头,仿佛随时会从墙上出来,咬住自己,把自己撕成碎片。
一个劲儿地跑,踩上台阶,脚下一滑,趴在台阶,听到脚步声,惊悚的回头,一片黑暗扑来,雨霏失去了知觉。
一盏昏黄的灯光下,雨霏躺在铁架床上,沉重的眼皮睁开了。
从铁架床上坐起,头碰到头顶散着昏黄光的灯,灯摇摇晃晃要掉的样子。
踩在地板,冰凉传入脚心,才发现,没有穿鞋。
右腰有些疼,手一摸,有一条细细的伤口,没有伤到皮下组织,不然,划破了腰,能取到内脏。
这里没有满屋的树脂模特,这里除了灯,其他一切都是黑色的。
鞋在漆黑的铁架床下,穿上,要出去。
敲击一堵墙,墙从中间开了,这里有路。
心中窃喜,或许能逃出去。
路漆黑,如瞎子前行。
行了一段时间,看见淡淡的亮光,到了出口,出口在城市的郊外。
坐在草地上,雨霏觉得活着的感觉真好。
不过,一会儿,雨霏淡淡的眉毛就皱起来,因为,在一棵半枯的树杆上挂着一双漆黑的长靴。
这双靴雨霏很熟悉,是爸爸的靴子,在冰厂上班时穿得冰靴。
爸爸的靴子怎么在这里?这里离冰厂很远。
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详的事,浮躁不安。
跑出草地,草地前面是殡仪馆。
看着建德殡仪馆几个字,这是妈妈上班的地方。
太阳骄辣,到了中午。
雨霏的脑袋有些晕,冲进殡仪馆,问负责火化登记、发骨灰的王阿姨。
王阿姨的眼神怪怪的,语气冷冷的:“我又没有管着你妈,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撂下这句话就低头看手中的报纸。
雨霏越加不安,王阿姨一直对自己很好,以前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她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不安归不安,还是要找妈妈,问了妈妈的几个同事,都说今天妈妈没有上班。
雨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以为爸爸已经被推进火炉。
走出殡仪馆,望着直刺眼睛的太阳,太阳下被风吹得哗哗响摇来摇去的树。心里竟有些隐隐的快乐,爸爸没有出事最好,也淡淡的希望爸爸出事。这让雨霏觉得自己被罪恶包裹,惩罚一定会降临在身上。
破烂的站台,44路公交车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