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暨果然提着我最爱的糕点在府外等我。
他骑着高头大马,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他缓缓下马,走到跟前对我说:
「珍珠,我知道你是气糊涂了。
你看,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糕点。
我们像以前一样,边逛街边吃糕,好不好?」
吃糕?
原来,在我饥寒交迫,在冰冷的湖水里不分昼夜辛勤劳作的时候,他身着锦衣玉袍,还带着心上人在长安街上吃糕。
「这糕,我可承受不起。沈大人请收回吧!」
「我昨天也是慌不择言才会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慌不择言?我看是情急之下见真情吧!」
「珍珠,你到底要怎样才会原谅我,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他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在我跟前跪了下来。
「沈大人若是想跪便跪着吧!没准哪天我想通了会原谅你。」
「真的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我转身进了府中,隔着雕花窗户看到男人身体绷得笔直。
沈暨呀!沈暨,你若晓得今日跪的人是自己不屑一顾的糟糠妻,不知会不会后悔?
这天,沈暨从大早上跪到夕阳落山都没有起身。
直到晚上我爹回来才把他赶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又来了,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惹得路人议论纷纷:
「这沈状元和崔小姐好好的一对璧人,怎么闹成这样呢?
沈大人都屈尊降贵跪了几日了,崔小姐怎么气还没消。
崔小姐都没让他进门,真是狠心呐。
要我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都算正常,沈大人这种绝世好男人哪里找去?崔小姐真是不懂得珍惜。」
珍惜?珍惜什么?
做给别人看的苦肉计而已,谁不会呢?
沈暨,敢算计我。
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那日宴会后,整个京城贵族都对沈暨抛弃糟糠妻的做法嗤之以鼻。
一时之间,他从京城婚配圈风头无二的红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沈暨跪了几日见我无动于衷后,索性开始破罐子破摔。
2个月后,京城一本名叫《南厢记》的话本子开始流行起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本书的主角崔氏正是我,而那个书生就是沈暨。
书里写的无非是男女之间谈情说爱的故事。
其中一些细节,沈暨描写得很详细,甚至在幽会的情节上,不惜费上大量的笔墨进行渲染,不免让人生些遐想。
我知道,沈暨是想借这本书毁了我。
闺中少女与外男私通,不仅为礼法所不容,更为世人所唾弃。
如此一来,京城再无人会娶我,除了他。
那日傍晚,沈暨特意带着一般狐朋狗友到相府门口寻衅滋事。
一名醉醺醺的士子率先开口:
「近日,坊间流传一本奇书,名唤《南厢》,沈兄可有看过?」
「哦!未曾看过,此书如何?」
「愚弟觉得这书中女主茵茵的形象与沈兄的红颜知己很是相似,还以为此书出自兄长之手。」
沈暨无比轻贱的说:
「那又如何?现在京城谁人不知这相府嫡女是个在闺中便与人私通的贱货。」
「沈兄既早就知道崔珍珠的德性,为何还有那一段人尽皆知的往事呢?」
「这种事对男人而言也不过是风流韵事中的一笔而已。
况且,本就是崔珍珠勾引沈兄在先。美人在怀,又何必坐怀不乱呢。」
「哈哈哈,沈兄真是风流才子。」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暨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一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下作的手段。
这厢小翠早已听不下去,端着一盆洗脚水泼了过去。
沈暨与几名士子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你……
粗俗、野蛮。」
话未说完,几人便被人悄悄拖到僻静处套上黑布袋子,痛打了一顿。
敢在相府门口闹事就得知道后果。
况且,这可是你们送上门来的,我只好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