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小镇面积能有多大。

一条从东朝西的公路，两侧有木屋，有砖房。大约正中间，一条朝南的公路，直到镇中心学校。

这些建筑的数量，孙超靠数数都能算出来，就知道面积有多大。

沿着下山公路，孙超背着小雪，和姜琳琳一起从一户人家右侧的小路，来到镇上。

正值星期六，街上没有什么人，地面也很干燥。每当三轮摩托车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极可能会让人又皱眉又揉眼睛。

孙超用鼻子稍微一闻，就知道卖酒的店在哪里。

“走，我们去那边。”孙超朝左边努了努嘴。

姜琳琳白了他一眼，鄙视他这种“天赋”。

但还是跟他来到了卖酒的店，刚到门口，一阵阵酒香就钻进孙超的鼻孔，让他吞了一口唾沫。

这让姜琳琳更加认定孙超死性不改，心里有些失望。

孙超正要把小雪从背上放下来，却见小雪的扎着俩小辫子的小脑袋朝右侧眼巴巴的盯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丫头，你看什么呢？”孙超赶紧问。

“爹爹，那个车车真好看。”小雪指着摆在玩具店门口的一款白色小汽车的玩具。

姜琳琳看了一眼，发现要五块钱，顿时心疼起来。

正要开口劝女儿别买。

不料，听孙超问：“你喜欢吗？”

“嗯。”小雪毫不犹豫地点头。

“买了。”

“真的？”

“爹爹怎么会骗你。”

“嘿嘿，谢谢爹爹。”

小雪高兴得在孙超背上拍巴掌。

姜琳琳吓了一跳，以为孙超惦记她兜里的钱，小声说：“你哪里来的钱？我手里可没有多的钱。”

“你忘了。我手里，还有你给的五块钱。”孙超小声回答。

“啊！那是你买酒的钱……”

“买酒只是为了糊弄徐宗喜，哪比得上哄女儿开心重要。”

“你……”姜琳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没开口，孙超已经背着小丫头来到了玩具店前。

玩具店仅三尺宽，一个摆放小玩具的玻璃柜面向公路，后面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一看到孙超背着小雪来了，站起身来。

“哟，这不是孙家的那个酒鬼吗？第一次看你背女儿出来玩，想买什么呀？”胖女人倚着玻璃柜，用鼻孔对着孙超。

“我要那个白色小汽车。”孙超把脸朝向摆在门口的玩具。

崭新的白色小汽车，装在纸盒里，中间部位用的透明塑料，可以让买的人既看到玩具的模样，又不会被小孩子触摸到。

而且下面是固定的，防止有人拿了就跑。

胖女人却看都不看一眼，“对不起，不卖。”

“为什么？”

“不卖就是不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你是不是怕我付不起钱？”

“哎嘿，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不是我。”

孙超被她的话噎得愣住了。

在一旁没说话的姜琳琳看不下去了，上前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我们来买，肯定是给你钱。”

胖女人瞅了一眼姜琳琳，眼前一亮，这丫头真好看，便语带惋惜地说：“酒鬼的话最没信用。我说，孙家的媳妇，你长这么好看，干嘛嫁给这种没用的人。”

“这不用您操心。”姜琳琳板着脸说。

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看到孙超被欺负，就忍不住替他出头。

孙超也知道以前的孙超是啥样，忍着怒火，问：“卖不卖？我马上给你钱。”

“先给钱，再卖。”

“好。”

孙超把女儿交到姜琳琳的怀里。

姜琳琳想劝孙超别买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孙超从兜里掏出五张一块钱的皱巴巴纸币，说了声“给”，把钱递给胖女人。

谁和钱过不去？胖女人接过，正要去里面拿相同的玩具给孙超。

“老板，我要那款白色小汽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牵着一个和小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走到店门前。

胖女人立刻面脸堆笑，“这不是卷芯茶厂的白总吗？欢迎啊，您的女儿真可爱。”

姓白的女人似乎听惯了奉承话，不为所动：“谢谢，我要那款白色小汽车。”

“哦，好的。”胖女人钻进屋里。

片刻后，她哭丧着脸出来：“对不起，这一盒了。您看……这酒鬼也要。”

顺着胖女人的视线，姓白的女人方注意到孙超，她眼里不屑之色一闪而过，但看到抱着粉嘟嘟女孩儿的女人，眼前一亮，心里冒出三个字“好漂亮”。

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死活要买玩具。

收回视线，白姓女人对胖女人说：“卖给我吧，我可以加钱。”

胖女人一听，立刻从兜里掏出孙超给的钱，朝他一扔：“这钱还给你。玩具，我不卖给你了。”

“你太欺负人！”姜琳琳气炸了，拉了拉孙超的衣角，就要走。

不想，孙超不肯走。

他弯腰捡起钱，难得硬气地说：“我也可以加钱。”

“嗯？”胖女人楞了一下，有点懵。

白姓女人依旧淡定，“那好。我花十块钱，买这个玩具。”

“好好好……”胖女人笑得快要裂开。

“我，十一！”孙超叫了一声。

“十五。”

“十六。”

“二十！”

“二十一。”

“你！”白姓女人扭头看着孙超，“你什么意思？”

“我只想给宝贝女儿买这个玩具。”孙超轻轻地甩开姜琳琳拉他的手，温和的回答。

姜琳琳气得抱着小雪站在一旁，看他怎么收场。

胖女人也高兴坏了，恨不得玩具车能卖到一百呢。

白姓女人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怒气，说：“好啊。我出五十，你要不要跟？”

孙超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走到小雪面前：“小雪，爹爹买不到那个白色小汽车。”

小雪是个懂事的孩子，连声说“没事”。

“不过，”孙超笑着说，“我们去别家买两个五毛的水枪，到时候咱们玩打水仗的游戏，好不好？”

“好。”小雪点头答应。

这可把白姓女人的女儿馋坏了，也嚷着要买水枪。

白姓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点头答应女儿。

“老板，我不要了。”白姓女人牵着女儿的手，去了别家。

孙超一家三口也正要走，胖女人将他们拦住。

“你们不是要小汽车，我可以原价卖给你。”

“对不起。”孙超皮笑肉不笑，“你还是把车留着，卖给下一个冤大头吧。”

说罢，孙超和姜琳琳走了。

只留下胖女人独自在太阳底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