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爱了五年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订婚的时候,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等一等,陆迦——”姜芷抓住了男人的手,身上衣服凌乱,“别……”
“是吗?”男人笑了,眼里却没有一丁点笑的感情,他伸手将姜芷按在了墙上,一张脸帅得有些惊为天人,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伪装强撑,“姜芷,跟我就不用演那些客套的了吧?这么多年了,咱俩谁跟谁啊?”
姜芷红了眼,“别这样,今天他订婚……”
给她留点体面吧。
“所以呢?”陆迦的动作稍有停顿,眼底划过一丝深沉,而后还是继续笑,“姜越订婚了,你又没订婚。搞得好像很清白似的,你不是挺喜欢玩那一套么嗯?叫一声,我听听?”
姜芷浑身颤抖,念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今天订婚的男主人的名字。
“姜越……”
陆迦听见她喊姜越的名字,冷笑着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压低声音,低沉又磁性,说的话却有些不留情面,“真贱啊。”
姜芷也笑,眼眶都通红了,偏偏还要冲着陆迦咧嘴笑得惊心动魄,“别介啊,你不也把我当做别人吗?都贱,就别内讧了。”
陆迦白皙的脸上表情一僵。
姜芷爱的男人,要娶的,正是陆迦心头的白月光。
姜芷喜欢姜越,陆迦喜欢慕熙熙,而今天的订婚典礼,正是姜越和慕熙熙的订婚典礼。
她和陆迦,就是两条败犬,在爱而不得的单向暗恋里,两个人彼此拥抱着交换着寂寞和空虚,既然彼此都是替身,那就不要顾忌什么颜面了。
如同此时此刻——
“叫,叫出去让他听见。”陆迦压低了声音,看戏似的,为了报复刚才姜芷说的话,他也阴阳怪气说,“订婚大喜之日,让他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他还不知道你这人底子有多烂吧嗯?姜越碰你一下都嫌脏,你倒是上赶着倒贴他啊。”
陆迦知道说什么话最能刺痛姜芷。
姜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哪怕和陆迦看起来势均力敌互相慰藉,可事实上,她仍旧是落于下风的那个。
陆迦风光无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圈子里一呼百应,就算是渣男也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前仆后继——他无所畏惧,所以才可以轻轻松松地,就刺伤她。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的时候,滴在陆迦的手背上,男人一怔,看着姜芷脸上的眼泪,瞳仁无意识缩了缩。
他和姜芷维持着这种地下情人的关系太久了,两年前姜越和慕熙熙官宣在一起的时候,姜芷去酒吧买醉,喝得酩酊大醉倒在陆迦的怀里,带着酒意笑得花枝乱颤,那个时候的陆迦看出来了,她虽然笑着,眼里全是支离破碎。
“连你也要来捅我一刀。哈哈。”
姜芷干脆主动将自己的领口解开了,送上去,对着陆迦说,“我是不是很丢人啊,谁都可以上来踩我一脚。今天姜越订婚,我不能出面,因为我是个私生女,哈哈,我只能躲在阴影里偷偷看他。”
陆迦见姜芷主动这样,心脏下意识颤了颤,下一秒他眉眼嘲讽,明知道姜芷心里难受,可他就是还要再恶心她一下。
“我在你面前你还在想着别的男人的婚礼。”于是陆迦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是有些不爽了,“爱姜越爱得有那么死去活来吗嗯?我很想在这里办了你,给他亲眼看看。”
姜芷脸色苍白。
陆迦太熟悉她的身体了,哪怕他们没有相爱,也可以轻而易举挑起她所有感官。
可悲的是,认识陆迦的这么多年里,姜芷面对他叫得再欢扭得再起劲,拥抱着陆迦的时候,脑海里都是另一个人的面孔。
姜芷心尖都在颤抖了,还要扯着嘴皮笑,“我反正是嫁不出去了,他结婚了,我心也死了。”
陆迦分明在笑,眼神却冰冷,嘴巴上还要说着,“你搞得好像你愿意就嫁得出去一样,照我们现在这个关系,按辈分你未来老公还得喊我一声哥。”
这嘲讽的话让姜芷愈发不舒服,他嘴毒她最熟知。
于是姜芷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趁着陆迦不注意,狠狠推开了他。
松开便松开,陆迦本来今天也没打算和她怎么样,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发泄情绪互相刺伤……
没多纠缠,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你还真挺爱他的,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他甚至厌恶你。被心爱的人恨了这么多年,感觉不好受吧?”
陆家面无表情地说话,却衬得他面庞愈发白皙。
姜芷笑红了眼,她知道了,陆迦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就为了看她难堪。
你跟我谁又是好东西呢?
陆迦,你笑话我爱而不得,我还笑话你舔不自知。
难怪这么多年我们只能互相用对方来自欺欺人呢。
“你瞧,我的心上人娶了你的白月光,哈哈,我们这俩龌龊胚,都活该没好下场。”差点笑出眼泪来,姜芷用力拍了拍手鼓掌,好像庆祝似的。
掌心拍得发痛,越用力,越像自虐。
停下来,她不再去看陆迦骤变的脸色,拉开门又狠狠摔上,离开了杂物室。
离开之前,陆迦说,“晚上来我家里陪我。”
姜芷的肩膀颤了颤。
他又想要了。她都会给。
因为这是他们两个可怜贱货之间唯一发泄情绪的方式了。
要是老天有眼,姜芷觉得,她应该被下油锅。
可是被填满再多次,自欺欺人再多次,我却始终双目空空。
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是你。
却偏偏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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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姜芷竟喝得酩酊大醉。
她晃着身子推开姜家大门的时候,迎接她的是骤然变亮的客厅大灯,以及坐在客厅里男人凛冽的视线。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是她的心上人,也是今天订婚的男主角,姜越。
“我订婚晚上十点就结束了,你十二点才回来?”
姜芷笑,“你订婚,我高兴,不小心喝多了,晚了点。”
姜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倒是语气更加嘲讽,“我从监控录像里,看到你和陆迦先后从杂物室出来了。”
姜芷一顿,站在那里,觉得浑身冰冷。
隔了许久,她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你想听我说什么呢?我和陆迦在里面什么都做了,怎么样,满意吗?”
姜越怒极反笑,“好手段,不过我告诫你,想勾搭陆迦,也得挑点好的地点,不然人家只会以为你是低级的路边野鸡,还会丢我们姜家的脸。”
这话就跟刀子似的,直直冲姜芷扎来,她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都震了震。
她在想,姜越到底能对她狠到什么地步。
“你和你妈靠什么手段进姜家的不会不知道吧?”姜越高高在上地看着姜芷,“我父亲送给你‘姜’这个姓,你就该感恩戴德,否则多对不起你死掉的父亲啊。”
姜芷的心像是被人挖了出来。
她父亲幼年车祸去世,和妈妈相依为命,后来通过一直接受着名门家族的一对一捐助,他们母女俩才改善了生活,她才有机会读高中,读大学,一直到现在……
外人看起来姜家此行善举实在是大格局,积德又攒福。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不是姜家的好心和善良。
是她妈妈恬不知耻地,当了姜越父亲的小三。
闭上眼睛,姜芷不敢去看姜越的脸,“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没做败坏姜家名声的事儿。”
“你妈妈已经干习惯了这种事儿,保不准你也信手拈来。”姜越冷笑,“这几年不会真把自己当姜家人了吧?”
“我没有。”解释是如此得苍白无力,姜芷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脑海里不期然跳出陆迦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姜芷摇了摇头,企图把陆迦从她的脑海里甩出去。
在被姜越厌恶的日子里,她好像把陆迦当做救命稻草了。
倒是姜越听见姜芷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好了点,但是口气还是不信的,“帮帮忙啊。像你这种把谎言当饭吃的女人,说出来的话,有人会相信吗?”
果然。
没关系,这点的小伤,她都已经痛到麻木了。
姜芷近乎最后挣扎,“那如果我说我爱的是你呢,你信吗?”
姜越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一步一步,逼近了站在门口僵硬的姜芷,像是野兽逼近了猎物。
外人都知道姜芷和姜越,除了姓氏是相同的,身上没有一滴血是有联系的。
过去姜芷母女被养在姜家老爷的私人房产里,这几年姜老爷越来越“宠妾灭妻”,趁着自己的原配身体不好住院,竟然带着身为小三的姜芷母亲直接住进了姜家,还说要把姜芷户口挪进来。
姜越和父亲大吵一架,这才善罢甘休。
她妈妈委实无耻,身为姜家大少的姜越仇视她们,很正常。
可是很可悲的是,她爱上了这个和自己姓氏相同的男人。
整整五年,饱受煎熬。
“爱我?就凭你?”姜越如同听见了笑话似的,轻轻拍了拍姜芷的脸,这个动作却更像一种致命打击,轻轻一碰,就将她击溃成了灰。
“既然觉得我恶心,那么我和陆迦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在意?”姜芷仓皇大笑,“何况,你这么反感我,我要是跟别人跑了,你不是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吗!”
姜越瞳仁缩了缩,声音带上了薄怒,“你这是在跟我叫板?”
“我哪儿敢?”姜芷慌乱往里走,低着头,使劲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像是身后的姜越是洪水猛兽。
最后的最后,她停在二楼自己房间门口,轻声说。
“对了,忘记说了,祝贺你订婚快乐,姜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