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虚晃一招下路,然后起身高高跃起,将藤条顺势劈下。曹义举剑一横,藤条就势被砍成两截,飞出的那截藤条不偏不倚的拍在曹义的额头上,顿时眼冒金星。断天涯手握另一截藤条,轻轻一拨,打在曹义的右手腕上,金丝剑应声掉在地上。再一回神,藤条已顶在自己的咽喉处,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曹义立即叩拜道:“多谢师叔手下留情。”
袁梅雪也跑过来问道:“师叔您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
断天涯答道:“白衣道人李道远的马尾式。”
袁梅雪惊叹道:“原来如此!您是李师伯的师弟啊?
断天涯疑问道:“李师伯?李道远?”
袁梅雪答道:“正是啊!李道远与我师父本是同门,皆为空灵子师公门下。不知何故下山后几乎不往来,只是平日里偶听师父提起。前些日忽听闻李师伯被紫衣剑叟史三公打败,师父怕损毁师公英名,所以向史三公下了战书。这些师叔您都不知晓么?”
断天涯淡然一笑道:“我只是李道远的一个随从,现在是你们师父的随从。”
曹义则赶忙道:“既然师父叫我们称呼您为师叔,您就是我们的师叔。”
断天涯听罢微笑道:“你师父收了一名好弟子,而且你的武功的确是众弟子当中最好的。”、
曹义忙解释道:“师兄弟中各有长短。”
断天涯故意道:“那你说来听听。”
曹义想了许久,竟不知从何说起,还是袁梅雪从中解围道:“大师兄姚广沉稳老练,三师兄张怀安聪明多智,四师兄吴刚力大如牛,六师弟罗林诚实敦厚,七师弟李伯衡精通水性,八师妹孙如燕心灵手巧,九师弟李九重心直口快,还有就是二师兄曹义武艺高超。”
断天涯补充道:“最后是袁梅雪,伶牙俐齿。”说完哈哈大笑,提剑直奔山下走去。
下山的小径窄且蜿蜒,从上望下,一览无余,一整片绿色的景象被一小块一小块的黄色点缀着,所有的树木配合着溪水的潺潺声,一片片杂草懒洋洋的立在那里,被水流切成七扭八歪的一小堆一小堆的分散着。
在山脚下,又见得那砍柴的少年,断天涯遂问曹义道:“这砍柴的你可认得?”
曹义答道:“认识,他叫田树根,是这附近的农户。从他父亲起就为袁府送柴,后来他父亲去世,就一直是他来负责,差不多五年了。”
断天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曹义继续道:“这田树根很是勤快,平日里按时送三大担柴,现在天气转凉,每日他要送五大担柴。”
断天涯没有在问,三个人继续往回走。
回到袁府天色已暗,管家张罗着四处照明,所用的白蜡绝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就连普通的烛台,也要比平常昂贵的多。
第二日辰时未过,断天涯来到正堂前的练武场,袁啸天的三弟子张怀安带着众弟子习武。不远处又看到那个砍柴的田树根送完柴火往回走。
田树根一边走,眼睛一直盯着练武场。
断天涯抢先几步站在了田树根的前面,挡住了去路。他只顾看着练武场,一个不留神,险些撞在一起。
田树根赶忙道歉,断天涯却不以为然的问道:“你叫田树根?”
田树根点头道:“是!”
断天涯问道:“你喜欢武功?”
田树根犹豫片刻,咬着嘴唇回道:“是!”
断天涯又问道:“你也想进袁府拜袁啸天为师?”
田树根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随后点头道:“是!”
断天涯继续问道:“你会武功?”
田树根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道:“我平时有练一些,不过实不相瞒,都是偷得袁府平日习练的招式。”
断天涯再问道:“为何要习武?”
田树根回答道:“为出人头地!”
断天涯好奇的看着他,在等他给自己一个出人头地的解释。
田树根吞了下口水继续说道:“我自小无母,我爹于五年前病故,小的时候就喜欢练武,可是总不得门路,最后只能接替我爹为袁府送柴火。”说完眼神之中涌出一丝无奈落寞神情。
没有几个人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只要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好在每个人所经历的皆不同,田树根的经历没几个人明白,断天涯的历程也没几个人懂。
断天涯看着他仿佛看见了胡猛,虽然想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的初衷略不同,实际却是如出一辙。
断天涯缓缓道:“你能否练上几招我先上眼瞧瞧?”
田树根先是一愣,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在这?”
断天涯笑道:“当然不是,去外面随便找一个地方就行。”
于是二人来到不远山脚处的一片空地上,田树根用手中的砍柴刀舞了起来,虽然招式粗糙,但也算是有板有眼。断天涯看的出来,他的练武的天赋极佳,只要有名家指点,想出人头地并不难。
二十几招下来,断天涯一抬手,道:“可以了,如若袁大侠不收你,我也会收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答应为我做五件事。”
田树根望着他,好像有些许的为难。
断天涯看出他的心思道:“你放心,一不叫你偷盗,二不叫你杀人放火,三不叫你违背誓言良心。”
田树根行跪拜礼道:“大侠的恩情树根没齿难忘,所托之事一定照办。”
断天涯刀略有沉思道:“这第一件事情就是如若拜得袁大侠门下,决不能辱了袁大侠之名。第二件事情就是不可与袁府之人有争斗嫌隙,这第三件事就是将来出人头地切莫忘记师出何门。”
三件事田树根均一一应允。
随即断天涯又道:“至于剩下的两件事,就等你出人头地以后再说吧!”
他当然有信心让袁啸天收了这名砍柴少年,原因就是田树根的资质不会比曹义的差,唯一担心的就是太过想着出人头地也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别过,商定明日辰时来拜师,临别时断天涯丢给他一锭银子,叫他换身像样的行头。
回到袁府,寻得袁啸天住处,将与田树根的来龙去脉细说一番。不出所料,袁啸天一口答允。就在两人闲谈之间,姚广前来拜见。
看见断天涯也在,姚广并未说话,倒是袁啸天先道:“姚广,我命你打探断兄弟的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一句话说的不仅姚广一惊,也让在场的断天涯一怔。
姚广不知如何作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竟有冷汗渗出。
袁啸天当然知道自己徒弟为难,遂继续说道:“你说来就好,断兄弟在场你也不必遮遮掩掩。”
面对师父的旨意,姚广不敢不从,遂说道:“前几日师父命弟子去探得师叔的过往,现已查明。”
袁啸天点点头,示意姚广继续道来。
姚广继续道:“师叔年纪不祥,但凭空断定二十二岁上下,五年前经人举荐侍于长戟温洪,后追随醉酒罗汉马武阳、劈挂刀孔清明、飞天剑客常时令、白衣道人李道远、也就是师伯,最后是紫衣剑叟史三公。至于师承何门何派,请师父恕罪,弟子并未查到。”
袁啸天听罢沉思片刻,心里暗道:“我这位断兄弟真算得上是世外高人了,侍于温洪之前竟无人知晓。”想到这里遂问道:“就这些?”
姚广恭敬回道:“就这些,如有偏差,弟子甘愿受罚!”
袁啸天一挥手,姚广便退了出去。
看到姚广退下,断天涯不解的问道:“袁大侠完全可以避开我去问这些事情。”
袁啸天轻叹一声:“本意就不打算躲躲闪闪,所以任何人都不用回避。”
断天涯轻笑道:“如真想知道我的过去,你问我的话我会如实作答。”
袁啸天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茶,略有所思道:“有些事情是我该问的,有些事情则不是我该问的。”
断天涯疑惑道:“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
袁啸天答道:“我能打探到的就是我该问的,断兄弟不想说的就是我不该问的。”说罢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江湖中的事本来就很难说的清楚,你想知道的他不说,你问了也是白问,就算说了,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是真的,反而只能增加彼此的嫌隙。突然有一天他想说了,你不问,你也会知道答案。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忽隐约听到打斗声,管家来报,原来竟是有人闯进练武场,扬言要替父报仇。
赶到练武场,袁府的人到了十之有八九。当中与李九重打斗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白衣,头扎三尺麻幡,双眼红肿,面容憔悴,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打扮是身披重孝,家里定有至亲去世。身后还有十几个随从,亦是身穿白衣,一字排开,手持钢刀,站在原地注视着比武场上的情形。
这个人断天涯当然认得,正是紫衣剑叟史三公的公子,名叫史俊。与他爹截然不同,他深明大义,心地纯朴,也是断天涯对史家唯一有好感的人。
史俊听闻父亲被杀,悲痛欲绝,料理完史三公后事,在灵堂前守灵至二七,然后逐一打理家务内事,最后一路寻至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