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了吧？可以开始了吧？”

刑部尚书王天林征求完左右的意见，高高举起惊堂木，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下面可是犯人李阳城？”

按一般审案规矩，犯人见官必须跪在地上。

可李阳城身份特殊，是皇子，不用跪着，站着就行。

李阳城看到他把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心里有些好笑，他完全是故弄玄虚，吓唬犯人而已。自己再不受皇上重视，也是一个皇子，耳染目睹，早习惯了他们这虚假的一套。

“我正是八皇子李阳城，是不是犯人，目前还不确定。”李阳城镇定地回道。

“呔！你亲手杀死玉春院头牌妓女小桃红，被顺天府抓个正着，到现在还嘴硬，不承认罪行吗？”王天林瞪大眼睛愠怒地问。

李阳城道：“小桃红确实死在我身边，但这并不能证明人就是我杀死的。谁亲眼看到我杀死了她？你们有证人吗？”

王天林大怒：“她死在你的身边，不是你杀死的还会是谁？休要狡辩，带证人上堂！”

衙役带来几名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是李阳城出事那天早晨，玉春院里冲进房间里的几名打手。

他们一进大堂，就跪下来，向几位主审官磕头行礼。

“老鸨呢？”王天林纳闷地问。案卷写得清清楚楚，是她带领几名打手最先冲进案发现场，亲眼看到小桃红死在李阳城的床上。

现在她却不在？

衙役回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到玉春院找证人时，老鸨就神秘消失了，到现在还在找她。”

最重要的证人不在了，问题有些难办。

王天林感到有些棘手，问跪在堂下的几名打手：“小桃红死掉那天，是不是你们最先冲进屋里，看到她死在李阳城床上？”

几个人点头称是，声称千真万确，亲眼目睹，如假包换。

王天林转脸，阴阳怪气地问李阳城：“八皇子，人证的话你如何解释？”

李阳城心里骂王天林，你家住在八卦阵里吗？如此阴阳怪气的。再怎么说，老子也是皇子，比你这个二品官高级。该有的尊重也没有，摆什么谱？充什么大尾巴狼？

“他们看到的都是假像。”李阳城一脸镇定地说，“小桃红陪我睡觉，是整个晚上，时间长达几个时辰。他们看到的只是清晨那一刻，只能证明小桃红死在我床上，不足以证明人就是我杀的。”

王天林又拍一下惊堂木：“这里是刑部大堂，要的是证据，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有证据吗？”

李阳城歪着脑袋看着王天林，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我当然有证据，但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什么时候拿证据？”王天林问。

李阳城镇定地说：“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请出来，不过我有几个问题问他们几个。”

李阳城将目光投向跪在堂下的几名玉春院的证人，慢条斯理地问他们：“你们老实交代，是案发当天早晨见到的我，还是案发前的晚上就见到我？”

“当天早上！”像商量好似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陪审的严知府听到这里，心中狂跳几下，他们回答得太顺利了，顺利得像是演练许多遍一样，反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太监张如意虽然不精通判案，但他长年居于深宫中，与许多太监和大臣勾心斗角，是趟过无数人海的万年老妖精，早就练得百毒不侵。

听完几名证人的话，他心里也起了疑心，感觉这几个人的话不真实，像是谎言。

王天林判案多年，经验老道，也听出来他们几个人的话中隐藏着丰富的信息。他很想深入细致地问一问，好给李阳城扳回一局，减轻他的罪行。

这时，李阳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李阳城笑了多时，突然绷住脸，严肃地说：“请各位大人仔细回想，我进入玉春院是在案发前的晚上，在那里住一夜。他们作为玉春院的人，却在那天晚上没见过我，难道我是飞进屋子里？他们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李阳城打的是时间差这个关键问题。就算他们在当天晚上见过你，又能证明什么？人死在你床上，又不是死在他们床上，这有什么用？

王天林问几名证人：“老实交代，你们案发前那天晚上见没见过李阳城？若不老实交代，有所隐瞒，让本官误判，治你们一流放三千里的大罪！”

一吓唬他们，有几个人立即改口承认，那天晚上见过李阳城。但是还有几名证人坚持说没见过李阳城。

李阳城紧追不舍地问：“你们见我的时候，是我一个人来的，还是被别人送进来的？”

有证人说是一辆马车送李阳城来的。

李阳城追问他们什么样的马车，他们几个语焉不详，说得大相径庭。

王天林感觉马车的事与案情无关，叫停李阳城追问马车的细节，问道：“他们见过你又如何？没有见过你又如何？这与你杀人有何联系？”

李阳城镇定回答道：“这关系太大了。我自幼读儒家经典，深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作为皇子，更不会去逛青楼。所以，马车的主人就是将我送入青楼的人，也是陷害我的人。”

王天林吩咐身边的人记下这个重要的环节，然后又问：“你的意思是，小桃红不是你杀死的？是别人陷害的你？”

李阳城大声道：“案发前的晚上，是太子生日，我参加了这次的宴会，我的几名皇兄和许多大人都参加了。当时我只喝下去几杯淡酒，按我的正常酒量，不足以醉得人事不知。”

“可是，案发之后，我却醉得想不起来我如何进的玉春院。”

“我推测，我喝的酒被人下了药，而且不是一种药，还是两种，至少有激情药和蒙汗药。”

哦，原来如此。

大太监张如意心思如闪电般回转，感觉到这个案子确实不想想像的那样简单，还夹杂着九子夺嫡的阴谋，心中替李阳城感到惋惜，好好一个皇子，被人下了药。怪不得杀了人，原来是另有隐情。

王天林也明白过来，此案案情重大，再深挖下去，会惹祸上身。

严知府吓了一大跳，历朝历代，皇子夺位都是人头滚滚，血腥满朝。这样的案子还是不掺和的好，搞不好自己掉脑袋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