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王妃知道江残阳的性子最是刚直不过,便将方才江瑟瑟所说之话复述了一遍,想让江残阳来评理。
原以为江残阳会恶狠狠的呵斥她一顿,不成想,江残阳眼中反倒多了几分欣慰之意,看向程平阔的眼神也淡漠了几分。
“恕我直言,我这妹妹虽说胆大妄为了些,但性子最是直率,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想来是前些日子长跪雪地却不曾换来世子真心,故而心灰意冷了,若世子无意,好生考虑一番再提婚事也好。”
程平阔的眼皮微微跳了跳,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兄妹间的情谊,想起临走前父亲的叮嘱,不得已准备放下身段,试图挽回这门婚事。
“江将军,此话又是从何说起?我自小便待瑟瑟极好,此前亦是被她的一片情深所打动,怎的来下聘时却怪我并无真心呢?”
江残阳伸手摸了摸下巴才冒出来的胡渣,直视程平阔虚浮的双眸,额角的青筋暴起又消失,“若世子当真心悦我这妹妹,想来早就扶她起身替她解围了,又怎会让她跪在这冰彻入骨的地上,簌簌的掉眼泪呢?”
江瑟瑟被身后吹进来的冷风打的直哆嗦,双手已将冻得没有了知觉,满屋子的人都抱着汤婆子,无人在意自己是否受冷,只有这位铁血数年不曾娶妻的糙汉子关心自己是否受了委屈是否挨了冻,她越发的愧疚了。
程平阔被这话堵的哑口无言,望向江瑟瑟,果然见她冷的在发抖。
闻王妃见江残阳这般态度,心头也升起来团火,将手中的汤婆子往桌上一扔,缓缓起身,“看来这门婚事,江大人还不曾想明白,既然如此,我闻王府也不好强迫。”
本以为她肯退一步,却又见她转身投过来一个轻蔑的笑,“不过江大人,此事皆由你们百般求情而起,婚事也已上达天听,恐怕不是这么好算了的,孰轻孰重,还望您考虑清楚!”
“上达天听”四个字的分量当真是极重,江丰年赶忙呵斥江残阳,又跟着说好话,可闻王妃如今是占着理呢,并不吃这一套。
“带来的聘礼我是没脸带回去了,就先放在这儿吧。”闻王妃冷笑着剜了江瑟瑟一眼,扭头就往外趟,“平阔,咱们走!”
听见这母子二人的脚步声渐渐变小,江瑟瑟松了一口气,走了便好。
虽说逃过了一劫,但颜面无存的江丰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便砸在了地上,茶水混着瓷杯碎片溅的满地都是。
“你这个不孝女,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你非要将我江家上下都逼死才肯罢休么?”
江丰年捶胸顿足,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趁手的兵器似的,最后一眼瞥见了江残阳桌上的黑玄剑。
他想也没想便拔出了那沉甸甸的剑,嘴里喊道:“今日我便替江家除了你这个祸害,省的日后将咱们整个江家都搭进去!”
说完这话他便卯着劲儿抡刀往江瑟瑟身上砍,虽说江丰年是个文官,但这架势比起武将也不遑多让。
江瑟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将心一狠,猛地闭上了眼,今日死在这儿也好,她一死,婚约便也随之消散,省的祸害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