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很多，却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娘跟我家小姐，曾经是挚友。
茉莉已经不是几年前的茉莉。
花也谢了一波又一波。
面对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终究下不了死手。
「小世子，你回去吧。」
我缓缓道。
越王常年在战场，府里平日里就是老太太操持。
八年前，老太太将小姐赶出府，私自替越王迎娶了姚苒，往后一年便辞世了。
大抵是因小姐之事和老太太赌气，越王连老太太出殡都未到，那次成亲，也只在边疆收了一身红色嫁衣。
姚苒一个女人，自己养活一个孩子，应付一群姨娘，临死之时，也只敢把这个唯一的孩子托付给我一个浇花婢。
也是可悲。
我杀不了苏锦野，却也并不打算管苏锦野。
「你当真要丢下我吗……茱萸？」
他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我。
我曾经认为越王也是有情有义，他对小姐好过。
只是后来姚苒大了肚子进了府里，我觉得他再有情义也不过是个男人。
不管他那一夜是冲动还是理智，他负了小姐，所以后面与老太太的赌气我觉得可笑。
但是八年时间，足够他忘记很多，足够他接受他的妻儿如今在府里。
人人都说，等越王回来，小世子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所以，我看了看他身上那道不长不短的刀疤，终究还是皱了眉。
「我伤了你，府里的人不会放我。」
「你娘对不起我家小姐，但是终究是对下人不错，卖身契早早就给了我。」
「我身份低微，你娘死的突然，肩膀的那一刀，就当是给小姐赎罪了。」
说完这些话，我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扭头就走。
这里离京城不远，大多人都认识这位小世子，只要他愿意走二步，回府是很容易的事。
可是偏生那二步他不愿意走。
他跑过来一步三磕的拉住我，他说：
「茱萸，我不能跟你一起吗？」
前段日子牵他，他的手还是小小的。
如今，那手已经多了一份厚重，带一些小小的，练武的茧子。
我其实不太明白姚苒将小世子托付给我的缘由。
她是个聪明女人，既然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在隐忍，既然知道这么多年我心怀仇恨，却还将苏锦野交给我。
她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此刻我看着那孩子，眸中满是冰冷。
「我与小姐相依十六载早已经密不可分。」
「而你，小世子。」
「与你相处八年，日日抱你，我想的都是，怎么杀了你们娘俩，为小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