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和我妈就在楼道里坐了一宿。

深秋的夜，冷得刺骨。

我妈把仅剩的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自己冻得嘴唇发紫。

她一直在劝我放弃。

说斗不过有钱有势的林国栋。

说那个陈瑶背景不简单。

我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只要熬过今天。

只要拖住他不签字。

一切都会逆转。

第二天一早，大门开了。

林国栋头上缠着纱布，一脸晦气地走出来。

陈瑶挽着他的胳膊，换了一身更招摇的红裙子。

看见我们像垃圾一样堆在门口，陈瑶捂着鼻子。

“哎哟，真臭。”

“怎么还没滚啊？”

“真当赖在这里就能分到钱？”

林国栋一脚踢开挡路的行李箱。

“张律师，协议带了吗？”

“最后给她们一次机会。”

“现在签，给那个破房子。”

“不签，我现在就叫人把她们拖到郊区扔了！”

张伟递过协议和笔。

我妈身子一缩，又要去接笔。

我再次拦住。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虽然狼狈，但我盯着林国栋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爸，这么急着走？”

“赶飞机啊？”

林国栋脸色一变。

“你监视我？”

我笑了笑。

“我是想通了。”

“既然你要走，还要带那个女人走。”

“那我也不能太亏。”

“五千万。”

“给我五千万，我就劝我妈签字。”

林国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五千万？”

“把你卖了都不值五千万！”

“老子公司现在账上连五百万都没有！”

陈瑶也尖叫起来。

“小***你想钱想疯了吧？”

“国栋，别理她，直接走！”

我看了一眼时间。

上午十点。

去机场还要两个小时。

他很急。

我耸耸肩。

“没有五千万，那就在这耗着。”

“反正我不急。”

“你那个航班，好像是一天只有一班吧？”

“错过了，是不是要等下周？”

“你的债主们，能等你到下周吗？”

这一句戳中了林国栋的死穴。

他确实是在躲债。

虽然买了巨额保险和转移了资产，但明面上的债务也是真的。

一旦债主知道他要跑，他在机场就会被扣下。

林国栋咬着牙，眼神凶狠。

“林楚，你这是在找死。”

他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把这小杂种给我绑起来！”

“那个老娘们，按着她的手签！”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

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来。

我妈吓得尖叫。

“别动我女儿！”

“我签！我签！”

我大吼一声。

“妈！不许签！”

“你要是签了，我就从这跳下去！”

我冲到楼道窗户边，半个身子探出去。

这里是十八楼。

风呼呼地刮。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国栋骂了一句脏话。

“***吓唬谁呢！”

“跳啊！有种你跳！”

“你死了老子正好省心！”

我妈疯了一样冲过来抱住我的腿。

“楚楚！不要！”

“妈不签！妈死也不签！”

场面一度失控。

邻居们纷纷开门出来看热闹。

有人拿手机开始录像。

林国栋急了。

要是闹大了，警察来了，他就真走不掉了。

他看了一眼表。

十点半。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

“行。”

“算你狠。”

“但是五千万没有。”

“只能给你一百万现金。”

“这是底线。”

“拿着钱，签字，滚蛋。”

张伟立马从车里提来一个箱子。

打开。

红彤彤的钞票。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

但我知道，比起他带走的几十亿，这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我从窗台上跳下来。

走到箱子面前。

“一百万？”

“打发叫花子呢？”

我一脚踢翻了箱子。

钞票漫天飞舞。

陈瑶尖叫着去捡钱。

林国栋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噌”地一声弹开。

刀尖指着我。

“给脸不要脸。”

“老子今天就是背上人命官司，也要废了你！”

他一步步逼近。

眼里的杀意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我妈吓瘫在地上。

我却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

因为我知道，他没时间了。

“杀啊。”

“杀了我，你就得坐牢。”

“你的几十亿，你的小三，你的儿子。”

“都得给你陪葬。”

“动手啊！”

我把脖子伸过去。

“往这扎！”

林国栋的手在抖。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一点了。

再不出发，真的赶不上了。

陈瑶在旁边急得跺脚。

“国栋！别跟这疯子纠缠了！”

“飞机要起飞了！”

“等我们到了国外，安顿好了，再找人回来收拾她们！”

“只要没离婚，她也拿不到钱！”

林国栋权衡利弊。

终于，他收起刀。

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林楚，你给我等着。”

“等老子在国外站稳脚跟。”

“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弄死你们母女！”

“这婚，以后再离！”

说完，他拉着陈瑶，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

张伟和保镖们也匆匆跟上。

楼道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满地的钞票和狼藉。

我妈瘫软在地上，抱着我大哭。

“楚楚，你怎么这么傻……”

“他真的会杀人的……”

我拍着我妈的背，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妈，别怕。”

“他回不来了。”

“这辈子，他都回不来了。”

我捡起地上的钱，一张张叠好。

“走，我们去吃顿好的。”

“然后回家，看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