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无奈地咳咳两声,只得继续往下讲……
那个新年是我过的最难受的一年,整天魂不守舍似的,看什么都是你,还会不由自主的地傻笑。
“日月星辰,山川大海,都是那人,无可躲。是不是大爷?突然福至心灵的我忍不住插话道。
“还是小伙子你有文化。”婆婆笑着夸奖道。
“哼,我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大爷不忿地辩道。
“好,你接着讲我洗耳恭听。”婆婆一点也不惯他。
见此,我讪讪地低头摆弄着相机,心中忐忑不已,生怕大爷一怒而走。
但是大爷看着我仅仅不满地哼了一声后。又自动地讲起来。
当时由于交通不便,过完年一直没有车。煎熬的实在没办法了,给父母留了张字条,心一横就一路问着,一百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说走就走。终于在第二天日落时分我再次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王家洼。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倦鸟归巢。
万幸去往春妞家的路上,只有一些顽童在嬉戏追逐。当看到她家的灶房也在冒着白烟时这一刻我的心怦怦地就像打鼓一样,明明已经浑身疼痛难忍神疲力竭的我突然就涌来一股力量,直接带着我向春妞家奔去。
推开贴有福字半掩着的木栅门,一步就跨到了灶房门口,吓得正在烧火的春妞一激灵,拿着烧火棍霍然转身先是满脸震惊地望着大声喘气的我,继而双目明亮,一脸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所有的辛苦能博得心上人的认同,这一刻我很满足,很幸福。就这么紧紧地望着她,一路上想的太多的话此刻却一句都没说出来。竟傻笑着倚着门框缓缓地瘫软在地。
“阿丰,你咋啦……”
春妞惊慌的一把甩掉烧火棍,伸手一边拉我一边大声地问我。
看着她一脸失措又关切的样子,在她的搀扶下我努力地用右手抓住门框,又缓缓地站起来。望着她含笑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姐……就是太累了……”
“快,我扶你去歇歇。”说着就将我的胳膊架到她的肩上,向偏房走去。
一直都梦寐以求地场景来了,这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她的柔软。可奇怪的是我竟然很平静,心如止水般地任她将我拖进屋去。
屋内外除了几处大红的福字外,一如我走时的模样,干净、整洁。看得出她的用心。
到了炕边,她先掀开被子,才让我坐下。当她要松开我的手要蹲下去解我鞋带的时候,我却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没挣开,抬头看我在痴痴地望着她,脸上顿时红霞密布,飞快地瞟了一眼窗外,看着我一边用力挣一边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阿丰,快放手。”
……
僵持了十几秒后,我还是没底气地放开了她的手,忐忑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没有说话。
她慌乱地甩了几下被我攥红的手,有些生气地斥责道:“你平时行医这些天是不是也像王瘸子一样子变坏了?”(王瘸子是农村中经常和妇女开玩笑趁机占便宜的家伙)
我一怔反问道:“他怎么你了?”
春妞又羞红了脸,啐道:“他敢!”
我一听就又笑嘻嘻地看着他。
春妞见我像无赖似,气得一跺脚骂了一句:“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春妞气得跑回灶房了。
我才自语道:“我并不是王瘸子,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的伤痛而已。”
然后我才呲牙咧嘴地去脱掉脚上的解放鞋,又一点一点地脱掉袜子,才发现脚底板像受过炮烙之刑似的掉了一层皮。怕被春妞发现我把袜子往鞋里一塞,冲着窗外喊道:“姐,今晚我就不吃了,你们不用叫我了。”
“哼……”
换来了却是春妞气呼呼地冷哼声。反正再解释也没用了,我哭笑不得地躺在炕上想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老王头家,给这个师父去拜个年,送给他一本张锡纯著的《医学衷中参西录》,他欣喜阅之,不顾其它。于是我拿些创伤药就回来了。
回来时,灶房炊烟已起,醉猴清早难得一见地竟双眼惺忪地从茅房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