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幕降临,天残院,内外戒严,气氛格外阴郁,温度平白无故下降了几度。
文墨轩中,凤释卿闲闲地坐着,幻笙依旧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此情此景,便与昨晚无异。
凤释卿盯着摆在书桌上的画像,声音淡郁,“我说过,我不养无用之人。”
幻笙额头阵阵冒汗,“属下无能!但凭主子处置!”
凤释卿久久不语,半晌,才开口,“幻笙,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跟前的?”
幻笙微怔,有些惊讶主子会突然有此一问,他更是自认为主子不会有这般闲情,与他闲聊。
“七岁的时候。”
七岁,当时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选中了他,他自认为没有任何特质会让主子另眼相待。
事实证明,主子也的确没有对自己另眼相待,他对别人是怎样冰冷,对自己亦是如何,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个笑脸。
做错事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宽容,该如何狠罚,便如何狠罚。
幻笙一直都觉得,主子是没有心的人,对谁,都是这样。
但是,他却只觉得心疼,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若是有那样经历的人是他,他不觉得自己能做得比主子好。
“已经十几年了。”他淡淡的说,语气中,竟然带着一股寂寥和感慨,幻笙又怔住了,主子,竟然会有情绪波动!
但只一瞬间,凤释卿便收敛了这股刚刚溢出的情绪,声线重又清冷,“老规矩,自己去领罚吧。”
幻笙声线滞然,“是!”
领的罚,不过是一枚小小的药丸,但是,却是一粒会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丸。
幻笙刚要退出去,神情便骤然一变,鹰眼骤然抬起,直盯屋顶。
一双窥视的眼睛被撞得正着,那人顿了一下,吓得马上缩了回去。
幻笙快速躬身抱拳,“主子,小的先把不识好歹的收拾了再来领罚!”
凤释卿未有半分表示,幻笙已经纵身,转瞬消失于眼前。
池小溪施展轻功飞速逃窜,丫丫个呸的,今天当真是触了大霉头,第一天出手就遇到这样棘手的对手。
本着生命可贵的原则,池小溪从来没有逃得像现在这样认真。
但是只一会儿,她硬生生地撞了上一堵人墙,额头一阵阵生疼,幻笙正冷着脸看她。
竟然追上了!
池小溪噘着嘴,很是不服气。
她指着身后大喊,“黑灵,快抓他,往死里抓!”
幻笙冷笑,“想要抛烟雾弹?你以为我会信吗?”
幻笙的话音刚落,身上便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把,辣辣地疼。
她口中的黑灵,竟是一朵凶猛的老鹰!这头老鹰的确形态凶猛,它黑赭色黑漆漆的羽毛鳞光闪闪,鹰嘴倒钩着,异常凌厉,看着便叫人觉得杀伤力十足。那双眼睛,更是明亮炯然,叫人不敢直视。
眼下,黑灵正亮着利爪,狠狠地收拾着幻笙,幻笙猝不及防,手背上硬生生地被抓了一道,辣辣地疼。
池小溪嘴角勾笑,“我就说了要让你小心的嘛,后会无期啦!”
幻笙有些气急败坏,“你休要逃!”
但是黑灵却是格外难缠,叫他分不开身。
池小溪又回身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便得意地要纵身飞逃,肩上便被一个手压住了,池小溪再试着要起身,那双手便紧紧地施加了力道,让池小溪半分动弹不得。
池小溪心里恼怒,从怀里掏出什么往后撒去,可她的手腕,却是被紧紧地钳制住了,手中的那些迷药,被那双手轻巧推开,“小儿科。”
黑灵看到池小溪受到了威胁,马上放弃了幻笙,直直地朝凤释卿攻来,它的嘴角微勾着,十分尖利,爪子上还残留着幻笙的血迹。
凤释卿伸出手掌,黑灵被重重地击了一掌,狠狠地摔了下去。
池小溪惊叫:“黑灵!”
池小溪顿时红了眼,转身要与凤释卿拼命,“混蛋,你个大混蛋!你杀了我的黑灵,我要你偿命!”
听到这个声音,凤释卿微微怔神。
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也是这样骂他。
凤释卿微微分神,竟然是叫她重重地打了几拳,凤释卿再次把她钳制住,池小溪动弹不得,抬眼看到他的脸,呆住了。
这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真是太眼熟了!
那天晚上的记忆涌上心头,光裸滚烫的身子,健硕贲张的肌肉。
池小溪的脸红到了耳根子,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男人,强了她!
虽然池小溪记得那个男人长得好看得过分,怎么想都像是自己玷污了这么一个大美男,但是,为了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的贞操,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把自己丢到了悬崖边!她就算再没心没肺,那天到底还是狠狠地哭上了小半时辰。
现在看到了罪魁祸首,池小溪没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原来是你!衣冠禽兽!大色狼!”
她骂完之后,张口便向他脖子咬去,凤释卿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完全没有防备,池小溪却是发了狠力,凤释卿的脖子定然是被咬破了皮,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幻笙看了,脸色骤然变了,变得很是苍白,很是惊惧。
凤释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找死!”
凤释卿正要一掌把她击开,突然间,他就感到了体内的一股奇怪的变化,让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个女人的唾液混进了他的血液之中,凤释卿体内便有了一股很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从来都没有。
就像那天晚上,他碰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了的女人,他也在那个女人体内中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异常。
凤释卿完全没有动作,脖子上的疼痛愈加强烈,他却是完全没有动弹。
池小溪见他没有动弹,又想再咬一口,凤释卿却没有让她得逞,牢牢地把她钳制住,两人陷入了对峙中,凤释卿没有再有其他动作,只是牢牢地钳制着她。
凤释卿把她的面巾扯下,看着这张脸,嘴角是隽好的淡粉色,脸颊润白如嫩藕,两腮有些胖乎乎的,像两个可爱的小粉团。
凤释卿怔住了,这张脸,不就是昨天自己画下的人吗?
凤释卿的眸子微微一变,轻启薄唇,“是你!”
池小溪心下腹诽,可不就是姑奶奶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