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遵照老爷子的意思去了子午村,老爷子似乎一直在准备这一天,他还给我找了一个帮手叫亦扬,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身手矫健而且健壮,令人奇怪的是,家里的人老爷子一个都没有安排,只让我和亦扬结伴前往,好似刻意在避讳什么一样。
我和亦扬到子午村的时候,很远就看到了那棵长的巨大的风水树,不过三十年光景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百年一样,盘错的根从地下冒出来,只是它的树干大半都已经枯死了,只有零星的一些生机,看起来的确已经要死了。
我和亦扬按照爷爷给的线索找到了当年那个知情人,当我把米拿出来的时候,他立刻认出了我,然后问我:“先生他还好吗?”
我按照老爷子叮嘱的告诉他:“我爷爷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让我带米来,替他把当年的事收个尾。”
这个老人听见爷爷死了愣了一下,好像是觉得很是意外,然后就带着我去见了子午村的村长,也是他们的族长。这个族长是他的一个小辈,据他说当年参与了这个事的人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知道这个事儿的人更是不多了,而且他们早就计划了这个事儿,去找风水树的人在我们来之前的几天就已经到蛇尾坡去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亦扬,因为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去的人恐怕都不会回来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我没有说,我琢磨着老爷子的意思,他让我提前一个月到子午村来,恐怕是有什么事即将在子午村发生。
这个知情人说:“这一斗米,是当年子午村每家一勺凑起来的,现在自然还是要每家一份还回去。”
族长说:“三公,这里没有一斗了。”
三公说:“先生当年说过,他会用掉一些,还回来的时候有多少就是多少,这个不打紧的。”
族长又问我:“现在新的树还没有借回来,不知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我告诉他说:“风水树很快就就要死了,我们现在需要从树根的一侧打开一个洞,把埋在树下的树基挖出来。”
族长一听要挖树基脸色就有些变了,他说:“这恐怕不大好吧,都埋了三十年了还要重新挖出来,听着就怪瘆人的,都不知道已经烂成什么样了。”
我说:“我听我爷爷说当初在埋树基的时候让你们做了一个石棺的,我们先把这个石棺挖出来。”
三公说:“的确是有一个石棺,而且是一个按着成年人身长做的石棺埋在下面做树基,那个娃儿放进去的时候还活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三公大约也觉得场面太过于残忍,不忍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又继续说:“可是说起来也怪了,一个八岁的小孩被放进石棺里竟然一点哭闹也没有,就只是看着我们,然后就被埋下去了,到现在我都记得他看我的眼睛,太平静了,像我们一个大人也不可能做到这样。”
而后我才知道,这个男孩的爷爷竟然还活着,到今年,刚好一百岁。
在挖石棺的时候,也证实了风水树在死亡的事实,地下的根都已经糟烂了,树根里面全是老鼠窝,生活在风水树糟烂根里的这些老鼠个个体大如小猫一般,大约有上百只,窜出来就不见了。这场景把在场的这些见惯了老鼠的汉子们都吓着了,好在石棺完好无损,要不然里面的人恐怕早就被啃食干净了。
子午村有个祠堂,石棺被挖出来之后就被直接抬到了祠堂里,族长找来了当年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男孩的爷爷,还有一些族里的宗老,上上下下二十来号人,这是老爷子叮嘱的,他说石棺挖出来以后一定要搬到祠堂里,当着子午村族里的人当面打开。
石棺打开之后,的确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因为石棺才打开,里面的这个人就坐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个够呛,而且他的眼神平静,一如当年被埋下去的那样。旁边有人试图喊他的名字但是他毫无反应,他对所有人的声音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不像一个正常的活人。
我于是把事先准备好的另一份米递给他,他接过去用手就抓着吃,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个干净,吃完之后,他看了一圈所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接着我感觉他的瞳孔缩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你是薛阳?”
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又说:“还有十天。”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问:“什么还有十天?”
然后他就回头看着他爷爷,三公试着问他:“娃儿,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
他眼神清冷地回答:“张子昂。”
他的确就是三十前的那个男孩,但好像也不是。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爷爷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反应,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一样,甚至见到自己的孙子醒来也半点反应没有,在场的人和他说他的孙子活过来了,他也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了。
当天回去之后,这个爷爷就死了。
而这只是怪事的开始,在这个爷爷死去的当天晚上,村子里的唯一一口龙口井里的水突然就干了。
之所以叫龙口,是因为这口井就是按着龙的头做的,张开的部分是可以取水的部分,而另一大半都被遮住了埋在地下,这个龙口从子午村存在就已经在了,深不见底,根本没人知道究竟有多深。这次水落下去之后,隐约看见在龙口的最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这不看还好,一看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在最深处的,好似是一个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