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把我这些衣物收去洗了!”
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来,叶凝雪抬头看去,女人漂亮倒是漂亮的,只是妆容实在太艳俗,还满脸风尘味。
“是的,牡丹姑娘。”
叶凝雪想着自己既然已经决定把自己的身份摆低了,也表现出听话顺从的样子,但是,当她看到木盆里的竟然是染着月事血的脏亵裤和卫生带,有点崩溃了。
“给我洗干净,记得加点香料泡浸,让它们可以香香的。”
牡丹姑娘吩咐说。
“让我洗?”
看着盆里的血迹斑斑,叶凝雪的肠胃忍不住要翻滚了。
“哎呦喂,不是你洗,难道还是我洗?我这手是要养得娇娇贵贵白白嫩嫩的服侍客人,沾不了阳春水。”
牡丹姑娘朝她伸出那双手。
叶凝雪瞥了一眼,纤细柔长,但皮肤还是略粗糙,很明显的出身于贫寒之手。
牡丹的目光也看向叶凝雪那伸在粗布袖外面的手,有点酸意了。
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纤细白嫩柔长,指甲精致粉红,没有一点瑕疵,堪称完美,再看她的脸,尽管有五道鲜红的血痕,却依然不能遮掩出她的风华绝代。
“叶家大小姐?”
牡丹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叶凝雪的面前,扬起手里的香巾,语气轻佻的问。
“我只是一个杂役而已,牡丹小姐,我得干活去了。”
叶凝雪弯身端起那木盆说。
“我怕你偷懒把我的衣物洗得不干净,得看着你洗才是。”
牡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这双从来不沾阳春水的完美双手,是怎样在冰凉的冷水中为她洗这些脏衣物的。
叶凝雪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
不过,这些活估计都是她以后难以避免的,哪怕是恶心也要习惯。
她端着木盆下楼到后院的水井边。
牡丹站着在一旁,摇着小香巾看着她。
她艰难地从井里打起一桶水,倒进木盆里面,一些血迅速的浮了出来。
“呕——”
她控制不住肠胃的翻滚,干呕了一下。
“呕?你这是觉得我的衣物脏了?”
牡丹看到她这样子,生气的伸手拧了一下叶凝雪,推着她说,“你立刻给我放手进去洗!”
叶凝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闭上眼睛,咬紧下唇,把手放了进去。
井水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寒颤。
“哎呦喂,有人洗衣服还闭着眼睛的吗?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着洗,必须得洗干净。”
牡丹用香巾用力的甩了一下她的脸,命令说。
“牡丹姑娘,让我来洗吧,我的手有力,可以洗干净点。”
之前那个丑婆子走了过来,对牡丹说。
“不行!必须要她洗!以后我所有的衣服鞋袜都是她洗!”
牡丹厉声说,“她以为她还是那娇贵的大小姐啊,既然做杂役,就得像个杂役的样子!”
“我洗!”
叶凝雪略显厌恶的看了一眼牡丹那张涂了厚厚粉底的脸,忍着恶心,洗起那些血污来……
“再泡洗一遍!”
牡丹看到叶凝雪那被凉水泡得发红的手指,依然像红玉一样好看,心有不忿,继续命令。
叶凝雪只好再洗,直到手上的皮肤全部被水泡浸得皱巴巴的,牡丹方放过她。
在三楼的天字号房里,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穿着黑色锦衣的神秘男人,坐在窗前,把她这一幕全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上的酒杯……
叶凝雪把牡丹的衣物晾起来后,腰酸背痛的想要回房休息一下,却被凤三娘拦住,“这个房子得让新来的姑娘住,你住其他地方。阿丑,你把她带去你的房间,以后你们就住同一间房。”
那丑婆子过来,把叶凝雪带到后院的杂役房。
房里有两张床,一张铺着床褥,一张放着一些杂物。
“我睡这张,你睡那张,自己把床收拾好,柜子里有席子被褥。”
丑婆冷口黑脸的说完,走了出去。
叶凝雪绝望地环视了一下房间,阴暗潮湿狭小,墙壁上还有一层烧火过后留下的黑碳灰,估计曾经做过柴房。
她把那张闲置床上的东西收拾放一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席子和被褥。
这些被褥挺干净的,没有什么怪味道,只是比身上这件麻布衣还要粗糙的粗麻布,漂染成难看老土的深蓝色,被芯是又厚又闷的棉胎。
床板硬邦邦的,只有一张被子,没有垫下面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睡。
以前的她,床上必须要铺三层被褥垫着,盖的必须是极其柔软精细的丝绸被子,被芯是轻盈的天鹅绒。
伴随着一阵香风,凤三娘摇着她的小香扇进来了,带着嫌恶的小眼神溜了一圈房间说,“哎呀,这房间怎么能睡人呢?我劝你趁早的认命,以色侍人,我可以给最好的房间你住,让你锦衣玉食,不用受这种苦。”
“谢谢凤老板的抬举,我只是个杂役。”
叶凝雪一点都不心动,淡淡的拒绝。
“哦?那去各房把姑娘的 夜壶倒了,姑娘有需要你做的,不得拒绝。”
凤三娘立刻换上冷脸,摇着小香扇,扭着腰肢走了。
叶凝雪刚想出去,想了想,从墙上摸下一把炭灰,均匀地涂在脸上和脖颈上,让自己看起来黑不溜秋的,还点了几个难看的黑痣。
身在怡红院这种地方,美貌只会是一种祸害。
果然,她这副模样出现在各个姑娘的房间,没人理会她,只是这倒夜壶的工作实在是让她恶心。
“你的手怎么了?”
在她进入一个姑娘的房里,正要拿起夜壶要走的时候,一个温柔关切的声音问。
她抬头看了一眼。
这姑娘长得十分的清秀,妆容淡雅,头饰简单,穿着一身白衣,有几分出尘脱俗之姿,完全不像是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
不过,叶凝雪瞧她很眼熟,像是哪个人,却又想不起像谁。
她没有回答这姑娘的话,继续要走。
那姑娘快步上前,递给她一瓶护肤雪花膏,温柔地说,“睡觉之前你擦擦,可以 保护皮肤的。”
“谢谢,不用了。”
叶凝雪拒绝她的好意,“我不过是杂役而已,没什么必要保护皮肤。”
“好吧,我是雪莲,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雪莲一脸同情地看着叶凝雪说。
她那同情的目光,像一把尖刀一样刺向叶凝雪,让她的心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她叶凝雪何曾需要被人同情?
“萧侯爷,雪莲姑娘在等着你呢,请进请进!”
门外传来了凤三娘谄媚的招呼声,叶凝雪的呼吸一滞,全身血液几乎凝固,手指冰冷,“恍啷”一声,夜壶滑落,尿一液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