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终日不见阳光,一股诡秘的气氛悄无声息的笼罩着整座金海城。
一条醒目的警戒线在偏僻的河岸边拉起,一具湿漉漉,冰冷的男性尸体趴在潮湿的河岸边,一动不动,脸埋进淤泥里,看不见模样,一只黑色的书包浸泡在水岸般,随着水面的波动,微微晃动着。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和几个警员走到尸体旁,老警察面无表情地戴上手套,问道:“死亡时间。”
“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小时前。手肘和手掌有明显的擦伤淤痕,应该是摔倒所致,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初步估计,应该是溺水身亡。”一名年轻的警员道。
老警察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看向尸体的腰部,他犹豫地上前掀开尸体的衣物,一条如细蛇般地淤痕缠绕在腰间。
老警察面色凝重,看了眼身旁的几个警员,道:“把尸体翻过来。”
尸体被小心翼翼的翻过,一张沾满湿泥,被水泡的浮肿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虽然看不出他生前的模样,但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画着戏曲的脸谱,双眼已经被挖走,因为长时间泡水的缘故,眼眶内的神经线如线虫般暴露在外面,让人既恐怖又恶心。
警员们各个面色紧张,眼神里充斥着惊恐。
老警察马慢慢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脱下手套,向警戒线外走去。
“队长!这是第六起,是吗?”一警员冲着他的背影紧张的大声问道:“队长……”
老警察不理会,径直走出警戒线,一双颤抖的手微微握拳,接着藏进口袋,以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对于这起连环杀人案,市里面已开会施压,并将案件转交给金海城的刑事侦查科的A大队,要求在一个星期之内破获此案!
A大队的队长钟华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将所有案卷看了一遍,天刚微亮,六具受害者的尸体就已送到解剖室。钟华强打起精神,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刚用勺子将咖啡粉化开,就被一只女人手夺了过去。
钟华顺势望去,只见苏子衿扎着一头干练的马尾辫,淡妆抹面,穿着白大褂,单手端着咖啡,背靠在门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她闻了闻咖啡,冲钟华笑了笑:“钟大队长泡的咖啡,果然是香味扑鼻啊!”
钟华伸手取过一个空杯子,问道:“你今儿个倒是来的挺早啊!有觉悟!”
“你以为我想啊!”苏子衿翻了个白眼,喝了口咖啡道:“还不是那案子给闹得。”
钟华边将咖啡粉倒进杯中,边道:“对了,那六具尸体已经送过来了!”钟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子衿觉得有异样,忙问道:“怎么了?”
“我昨晚看了所有的案卷,总觉得这案子有些不对劲儿。”钟华边往杯中倒热水,边道。
“不对劲儿?”苏子衿立马会意,忙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说,闹鬼吧?钟队,你可是个警察,不能迷信,得相信科学和证据!”
钟华喝了口咖啡,撇撇嘴:“你想哪儿去了!得了,一会儿你自己看到那六具尸体,就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苏子衿微微皱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她将咖啡一饮而尽后,便头也不回的直奔解剖室。
解剖室内,冷风阵阵。原本只有两张解剖台,现如今因为尸体的增加,也多了四张。上面都静静地躺着六名被害者,由于他们的身上都盖着一条白床单,所以无法看清尸体的死状。不知是不是因为冷气的缘故,苏子衿隐约看到尸体上盖着的床单微微飘动着,似乎随时有诈尸的可能!
苏子衿早已习以为常,她快速戴上手套,将床单一一从尸体上掀开。
钟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解剖室门口,双手交叉在胸前,侧身靠着门,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子衿。
“怎么样?”钟华走进解剖室。
苏子衿边记录着检查的结果,边头也不抬的回道:“六名死者都是溺水身亡,生前被人用细绳套出腰部,强行拖如水中,并挖去了他们的双眼。死后又在他们的脸上绘制了戏曲的脸谱。不过……”
“不过什么?”钟华问。
“我总隐隐约约闻到,尸体上有股特殊的气味飘出。”苏子衿陷入思索。
“气味?”钟华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我怎么没闻到?”
就在这时,苏子衿的耳边突然响起戏鼓声,眼前开始出现晕眩之状,她忙用手支撑着解剖台,不让自己倒下去,她使劲摇晃着脑袋,强制让自己清醒一点。突然,眼前的钟华慢慢变了模样,幻化成了一名身着戏服的戏子,面上绘着旦角的脸谱,他甩动着宽大的戏袍,竟开口唱起了戏曲。
苏子衿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忙推开钟华,如醉酒般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洗手间,手颤抖地打开水龙头,狠狠洗了把冷水脸,试图让自己恢复神智。然而,眼前更加天旋地转起来,幻觉也越发的厉害,只见厕所的墙面如燃烧的蜡烛般开始融化,水池塌陷,一座古色古香的戏台从地底升起,戏台上,一名扮相兰陵王旦角儿正莺莺唱着戏曲。那伴奏的戏鼓声如雷鸣般刺激着苏子衿的耳膜,她难受地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尖叫制止着自己的幻觉:“停下来!停下来!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了!”
果然,幻觉中的戏鼓声骤然停止,就连戏台上的兰陵王也闭上了嘴,只见他如一幽魂般,凄然地看着她,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死即是生……死即是生……”一声又一声,像叮嘱又像是警告,“死即是生……死即是生……”
突然,胸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苏子衿精神恍惚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把水果刀正插在自己的胸前,鲜红的血液,如一朵红色的海棠花,慢慢在胸前绽放……
兰陵王面露凶光,他握住刀柄再次用力地往苏子衿的心脏狠狠刺入,“苏子衿,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苏子衿表情痛苦的看着他,终于,眼前一黑,如一单薄的白纸般,无力的飘然倒地!耳边隐约传来钟华的歇斯底里的叫喊:“苏子衿……苏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