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夏国的天牢是唐王一手监督建造,以牢不可破、刑具齐全闻名。在第三廊的最后一间,十字刑架上绑着一个血淋淋的女人。“皇后娘娘,你若是再不招,我就拿南宫家的老弱为你探黄泉路,一个时辰杀一个,杀到你招为止。”唐璐坐在太师椅上,抱着祥云镂空的暖手炉子,看着绑在刑架上已经没有人形的南宫悦浮,讥讽得意的笑。这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终于落下了泥泞。“你敢!”南宫悦浮怒吼挣扎,但铁链将她的四肢锁得死紧,哗哗作响的声音在唐璐听来甚是悦耳。“他们就关在第二廊,一百六十五口人,五间就挤下了呢,你听。”唐璐非常得意的从南宫悦浮脸上捕捉到了震惊和惧怕的神情。“那是你老祖母和侄儿痛苦的嘶鸣声吧。”“云妃,你放肆,我南宫家是立国功臣,为陛下打下这江山,本宫更是一国之母,你竟敢如此对待我南宫族人!”“皇后娘娘,您就莫要挣扎了,南宫家谋朝篡位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您就认了吧。”一直站在一旁执刑的唐王开口了,他忍不住的嘲笑,都这个时候了,南宫悦浮居然还天真的以为南宫家是大夏第一权贵。唐璐受不了南宫悦浮那样看她,看到她那张脸,以及那双不失坚毅和灵动的双眼,嫉妒就从心底源源不断冒上来。如果不是南宫悦浮,她才是皇后娘娘。拿过刑架上的小刀,她让两个小兵死死掐住南宫悦浮的脸。带着畅快的笑,她在南宫悦浮脸上一阵宣泄。南宫悦浮惨叫不止,刀尖剜进了她的脸骨。“南宫悦浮,世人不都夸你才貌绝佳吗?你现在这幅样子,可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呢。”唐璐把血刃嫌弃的扔在地上,看着南宫悦浮脸上血肉翻飞,再无一丝貌美,只觉得出尽了一口恶气。南宫悦浮疼得已把嘴唇咬烂,疼得每一口呼吸都仿若正在被人凌迟。她一向待云妃不薄,云妃之前那柔弱温柔的模样,竟然一直都是装的!她送药看诊了十几年的羊,竟是如此恶毒的狼!“皇后娘娘,我劝您赶快签字画押吧,本王没这么多时间和你墨迹。”唐王拿过认罪书,展开在南宫悦浮眼前。南宫悦浮嘴角鲜血淋漓,双眼充血:“皇上回来不会放过你们!”“证据如此充足,皇上他不得不信。况且,你不会真以为皇上他什么都不知道吧?”这话就像一把利刃,在疯狂割着南宫悦浮理智的弦。她虽隐隐猜到了,但是她不相信。南宫家为他出生入死,自己为他夙兴夜寐,他南巡前还温言软语,转头就要过河拆桥?她在这里死命僵持着,就是为了等皇上这一丝转机。唐璐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虽然皇上未曾下旨抓你们,可查你们的圣旨,却是下了几道呢。对了,皇上对我说过,他立你为后,纯属逢场作戏。若非南宫家功高盖主,你这日日给男人们看病的下作之人,根本不配登上后座!你这身子,怕是早就不干净了。”南宫悦浮入赘冰窖,在这寒冬里冷得浑身僵硬。开国十年战役,她带领大夫们,不畏生死不惧艰险,为皇上救下多少英雄将士?就连他的命,也是她救回来的!到头来,却怀疑她不干净?“不签是吧,去把那个三岁的最雪玉可爱的南宫小世子拖来,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剥了他的皮!”唐王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南宫悦浮,愉快的下了命令。南宫悦浮闻言,拼尽全力的挣扎,刑架被她摇晃的剧烈作响。“站住!”如今看来,退路全无。她眼里终于闪过绝望之色:“你说话算话?只要我招,你就放过南宫老弱稚子?”眼下的形势,只要能留下南宫家的老弱稚子,她认了。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以权谋私、通敌谋反,南宫悦浮签下了血迹斑斑的认罪书。“我最后叫你一身皇后娘娘,明天,我请你看一场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一场好戏。”云妃附身在南宫悦浮耳边,轻柔的说,南宫悦浮却感觉有一条毒蛇阴冷的在她耳边嘶鸣。南宫悦浮被蒙着眼带到了菜市口行刑台侧,黑布揭下,她的瞳孔里映着三尺开外跪着的一百六十五口人。九十七岁的老祖宗,八十五岁的祖父,八十二岁的祖母,数不清的壮年男子,十几个稚儿,甚至就连尚在襁褓里的三个婴儿,竟也小小的躺在各自的行刑台上。就像是算好了时间,南宫悦浮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监斩官已经扔下了斩令。屠刀高高举起,不过瞬息,一百六十个人头齐齐落地,全部死不瞑目,一朵又一朵雪花飘进了大大睁着的眼睛里。离南宫悦浮最近的行刑台上是她最心爱的刚出生不过五个月的小侄女,拳头大的小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了她的脚边。没有闭上的眼睛里还全是对这个世界的懵懂和好奇,却就这么再也看不到世界。南宫悦浮挣扎着要捡起头颅,两个侍卫却死死的把她按在地上,她气血翻腾,浑身伤口崩裂,白色囚衣瞬间成了血衣,脸上止不住的冒血水,却仍旧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她眼前一寸就是小婴儿的眼睛,好似还对着她笑,又好似再嘲笑她以前的天真。她救了成千上万的人,却丝毫无法自救。“唐渊!唐璐!此仇不共戴天!”“我南宫悦浮在此立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必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南宫悦浮挣脱两个士兵,仰天长啸,嘶鸣之声直上云霄。唐王一挥手,场外突然蹿进来无数狼狗,好似饿了数天,各个红着眼,朝那些尸体冲了过去。不一会儿时间,尸体被撕咬的四分五散,一具全尸都没有。“想咬舌自尽?没这么容易!”唐王看到南宫悦浮竟已心生死意,冷哼一声,干脆利索的卸了南宫悦浮的下巴,然后一拳直击南宫悦浮太阳穴。当她醒来的时候,脖子以下的身体被整个装进了一件铁衣中。“本王恭送皇后娘娘,一路好走!”唐王拱手,邪恶的笑。唐璐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喜悦:“既然你这身子如此肮脏,那我就遵了皇上的意愿,为你烧除不净。”紧接着唐王一声令下,“点火!”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她穿着铁衣被束缚在大火中。足部踩着的地方最先感觉到灼烧,她抬起右脚,左脚烧得更疼,抬起双脚,脖颈处立刻被铁片割破。鲜血一滴一滴落到越来越热的铁片上,发出嗞啦嗞啦的声响,半刻钟不到,足部的皮肤已然被烫焦。疼,好疼,好疼!她挣扎起来,手触及之处全是滚烫的铁片,她的肌肉萎缩起来,皮肉散发出油脂的香气。一刻钟后她的全身在高温下开始融化了,血油析出,嗞啦嗞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焦肉味充满整个刑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早已破掉的喉咙发出绝望的呼喊,凄厉之声回荡在重重叠叠的天牢。“唐渊!唐璐!”整个京城霎时被笼罩在怨气之下,浓密的飞雪,遮挡住行人的路,黑沉沉的天空,压下令人窒息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