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星尴尬的笑笑，飞快的换到右手，“拿错了。”进行的太顺利，让她大意了。姜言诺因为是左撇子，所以教她的时候，用的是左手，她依葫芦画瓢的时候总是忘了改过来。姜言诺在的时候，还会出声提醒她，但是现在身边没人看着她，下意识的就跟着记忆伸出左手了。余晟微微挑眉，音色喜怒不辨，“我猜也是。”唐凌星立马跟着笑，给余晟捧足了场面。开玩笑，要给钱的金主，肯定得哄开心了才行。她翻开盅看了眼，绞尽脑汁的回响着昨晚上反复练习了几十遍的动作，手腕一抖，装作熟练的把骰子一个个摇进盅里。和余晟对视的时候，还神色轻盈的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耳边是清脆的哗哗声，唐凌星不动声色的观察余晟的动作，男人和她相比是真的手法娴熟，每个动作竟然还透着高雅的赏心悦目，根本不像是在玩，反而像是在享受。“听说余少摇出过五个一？”唐凌星轻咳两声，音色大到在表达对余晟由衷的赞赏。余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手，让人倍感压力。“经常。”轻飘飘的两个字带着种绝尘的自大，让唐凌星咬牙切齿，“那我今天还真是想看看余少神奇的手法，我玩骰子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能开出五个一的。”她恶狠狠的把盅扣在桌上，盅里叮咚作响两声，飞快的安静下来。昨晚上和姜言诺试过，不出老千的情况下，比小她五个开不出一个一，比大她开不出六，简直是黑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毫无胜率，让姜言诺看的啧啧称奇惊为天人。所以没出老千的那个骰子，搁她手里，是百分百开不出一的。“有时候也开不出。”余晟动作轻描淡写，行云流水的把盅放下来，“要看人。”唐凌星诧异的看他一眼。这话是什么意思？余晟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天衣无缝，看不出他的想法，唐凌星心惊胆战的按着盅，照着姜言诺之前教她的，闭着眼睛像是感受了一番，大言不惭的说，“今天手气挺好，五个一，要是余少真的能摇出五个一，那平局我也甘拜下风。”玩这东西，重要的是说大话。最好能整的对方在心里上就输了，但是余晟似乎完全不吃这一套。他淡淡的瞥了眼，“你摇不出五个。”“怎么说？”唐凌星一怔，余晟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这笃定的语气，简直是八九不离十，“难不成余少还有透视眼，能看到我这里面的情况？”余晟似乎心情不错，额外和她解释两句，“听出来的。”“玩几年了？”余晟迟迟不开盅，还和她聊上了。唐凌星心里焦灼的不行，根本没耐心和余晟打迂回球，余晟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看的人心惊肉跳。她随口搪塞，“三年了。”冲着余晟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还挺久的吧？”余晟睨了她一眼，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唐凌星愣是听出了点嘲笑的意味，“手法太烂，再玩十年说不定就能听出来了。”连音色都听不出来，都没入门。唐凌星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心口，脸都垮下来，感情余晟这还带人身攻击的？她另只手扶着脑袋叹气，“余少觉得能开出什么？”余晟神色淡淡，“三个一。”三个？唐凌星立刻精神起来，余晟竟然在灭自己威风？简直是罕见。她震惊的半天合不上嘴，“余、余少是不是说错了？说我至多开四个，那你要是开三个，岂不就是输了？”余晟看她一眼，眼神阴沉，“你不想要一千万？”唐凌星顿时换了一副明媚的笑容，“当然想。”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口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后一声沉闷的倒地响动，隔壁的房门似乎被人狠狠的踹开，声音又归于静止。“那就希望能借余少吉言，开出来四个了。”唐凌星眼睛不眨一下的开了盅。桌上果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四个一，另一个往上翻的三看起来孤零零，瑟瑟发抖。提起来的心顿时掉回了原处，唐凌星放低姿态，轻轻拍了两下手，一副预料之外的样子遗憾的摇摇头，“还以为今天手气好能摇出来五个，没想到还是余少说的准，这张嘴，跟开过光一样。”她把盅放在一边，气定神闲的看着余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余晟要那样说，但开出来三个一，她就稳赢了。只要赢了就行，谁管用什么手段。余晟很随意的把盅打开。桌上摆着的场景让唐凌星唇色都白了大半，甚至背后都升腾起冷汗，没忍住往后退了一点后背碰到冰凉的沙发。“果然是三个一。”余晟看了眼，薄唇轻扬。桌上是三个一没错，剩下的两个骰子，直接被摇碎了。只剩下一层破烂的碎片，根本看不清点数。难以想象余晟到底是怎么控制力道到刚刚好，留下三个一。唐凌星一阵后怕，她冲余晟露出一个苍白的的笑容，跟着应和，“余少猜的果然准。”难怪余晟说自己玩骰子，要看人。是她把余晟想的太过简单了。能让整个江城道上听了都闻风丧胆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这般亲和无害的样子？这哪儿是人，简直是赌神。他要是想靠玩骰子赢钱，估计整个江城都能赢下来。唐凌星手脚冰凉，想着得赶紧拿钱跑路，她挤出一个笑容，“余少既然输了，咱们约好的一千万呢？”余晟不提，不代表她也会跟着沉默。“钱当然是有的。”余晟摸出一张闪着暗金光泽的黑卡，推到桌子一半的地方，用手压住，“但是给你之前，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你的名字。”她咽了下口水，莫名觉得像是在审犯人，余晟头顶一束冷光打下来，照的男人五官更加硬挺，要是手上再拿个手铐，看起来就更像了。“唐凌星。”余晟若有所思，“我知道你。”她的名声确实挺大，但是败那个好妹妹所赐，大的都是烂名声。唐凌星也不知道余晟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只能跟着笑，“能让余少知道，是我的荣幸。”余晟还压着卡，半点没有要动的意思，不紧不慢的给她倒了杯酒。“喝点。”唐凌星虽然是眼睁睁的看着余晟把一瓶新酒开封的，但是还是保不准余晟会在里面做手脚，他玩骰子都如此厉害，哪怕是做手脚都快到让她完全看不见，想要在倒酒的时候加点东西岂不是易如反掌？她苦笑一下把酒杯往回推，“刚才我费尽心思给余少调的酒，余少也没喝，作为回敬，这杯我是不是也能不喝了？”余晟的眼神沉了沉，有些不悦。“不能。”他冰冷的指尖扣住唐凌星尖尖的下巴，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力道很快就把她白皙的皮肤按出红痕，“我亲自倒的酒，你敢不喝？”唐凌星疼的倒抽一口气，唇边抵住冰凉的酒杯，让人不寒而栗，她稍稍动了下，晶莹的酒水在胸口撒了一片。扭头对上余晟根本算不上善意的眼神，她顿时汗毛倒竖，根本不敢动了。她发现余晟的瞳孔是淡淡的琥珀色，眼底除了冷峻，还有她看不懂的疯狂。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因为波动的情绪而有了一丝烟火气息。这时候的余晟，和刚才跟她玩骰子的人似乎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的余晟温和了不止一倍。硬按着灌了杯高度数的酒，唐凌星浑身冰冷，她挣脱开余晟的桎梏，大口喘气，拍了拍胸口泼洒到的酒水，眼底闪过一丝畏惧。蓦地想起自己在上游轮之前和姜言诺的电话，当时姜言诺态度抵触到几乎发火，她从小就和姜言诺关系很好，这还是第一回姜言诺这么大声说话来制止她干一件事。脑子里嗡嗡的充斥着往上蹿的酒气，唐凌星挤出一个笑容，“余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余晟眯眼。“你是不是认识……”他话还没说完，门被砰的一声踹开，踹门的人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气场强到让人无法忽视，哪怕逆光站着，深邃的眼睛都像是藏了星光一样。余晟的眼神紧紧锁着唐凌星，半点都没分给烟尘四起的大门外，他似笑非笑，“秦辰，走错门了？”“没走错。”秦辰收回手，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扬起西装的一角。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唐凌星还不嫌事大的细细思考，可能是她便心作祟的原因，觉得秦辰那张没有一丝瑕疵的脸更加的俊朗，走到余晟面前的时候，把人比下去了。秦辰绕过沙发，站在她的身后，犹如不带任何一丝情感的神祇。“我来找人。”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唐凌星觉得自己刚才被灌的那杯酒好像上头了。有点晕。“你不是来找我的。”余晟摩挲了两下刚才捏着她下巴的手，“那就是来找我的客人了。”“她还有这么大面子成了余少的客人？”秦辰语气讥诮，“看来我是来的早了，要不然就该是余少的女人了？”余晟支着下颌，饶有兴趣的看着浑身僵硬的唐凌星。“你想带她走？”他瞥了眼桌上还没被拿走的卡，“你要问问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