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之中各式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一时间陈凡脑子里就像是开了个杂货铺一般,各种各样的信息简直把他的脑子都塞满了。
“御风楼……”
“都城……”
“大管事……”
“溯光大阵……”
“固神符……”
脑子里面各式各样的信息就如潮水一般,刹那间就把陈凡给淹没了。
天见可怜,他这么一个乡下的小乞丐,到如今只不过是活了一十六年,人生还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哪里见过这么多的事情。
脑子里一件件事情根本都是他听都不曾听过,连想都不敢想的。
往日里陈凡见过的最风光的修士也就是修真学院的院长了,但跟这脑子里面的信息比起来,简直就和个土包子也没什么区别。
“看开我还真是小看了那黑衣人了啊,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就看陈凡呆坐床上,看起来一动也不动,就如同一尊泥塑的木偶一般,两眼看起来空洞无神,实际上脑子里却是飞速在运转着,吸收整理脑子里面海量的信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宿舍门口传来一阵喧嚣,不一会儿的功夫,宿舍里面进来了三个人。
“凡哥,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其中一个面目黝黑,浓眉大眼的少年一见陈凡异样,赶忙上前查看。
“凡哥,凡哥……”
少年将手掌放在陈凡眼前晃了两下,谁知陈凡根本就视而不见,仍旧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哈哈,我看他是被打傻了吧。”
“不是被打傻了,我看啊,是被吓傻了,被自己今日在李老师面前说的大话吓傻了。”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这家伙胡吹什么大气,说是一个月之内要开启灵根,简直是异想天开,毫无自知之明。”
“是啊,我看一个月之后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滚出修真学院还差不多。”
“住嘴。”
黑脸少年大喝一声。
“你们够了,好歹咱们都是一个宿舍的舍友,老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你们两个何必这么埋汰凡哥。”
“哟,一口一个凡哥,叫的倒是亲热。不过小黑皮,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小子得罪了李老师,你和他走得太近,可没你好果子吃。”
“就是,不光是李老师,咱们班哪个能看他顺眼,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就因为这废物,我如今见到其他班的同学都觉得低了一头。”
“闭嘴吧,口下积点德吧。”
黑脸少年脸色涨的通红。
“凡哥从来也没的罪过你们俩,再说了,也没吃过你们一粒米,用过你们一文钱,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凡哥是什么样的人,其他人不知道,咱们一个宿舍的人,日夜相处,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些年凡哥被人欺负的还像样吗,同学们不说了,李老师也是有点欺负老实人,处处找茬。”
“得了,得了,小黑皮,我们也不和你多说,这人呐,各有各命,你非要自己作死,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陪你的凡哥,咱们兄弟可要歇息了,待会要是你凡哥醒过来,可别哭爹喊娘的叫痛,但凡要弄出一点动静来,可别怪我们兄弟不给面子。”
“你……”
黑脸少年还要再说,背后却是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他肩上,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转头看去,却是陈凡清醒了过来,一手搭在他肩上,见他转头看来,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凡哥,你醒啦。”
黑脸少年一脸的惊喜。
“你没吃饭吧,我带了些吃的回来,你将就着吃一些,可不要饿着肚子了。”
黑脸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来,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个馒头和一块酱牛肉。
“凡哥,你吃吧,今天李老师把你可打得不轻,你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然没有精神,伤势好的也慢。”
陈凡心中感动,在这修真学院之中,虽说是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起自己,嘲笑自己,甚至欺辱自己,但总还有人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甚至为了自己不惜得罪别人。
“光第,这酱牛肉你吃了吧,我没什么,睡了一下午动也没动,倒是你学习了一天,正该吃点好的。”
修真学院配给每个学生每餐饭都是定量的,这块酱牛肉和馒头显然是王光第专门省下来给自己的。
“我又没受伤,多吃点少吃点无所谓。”
王光第将油纸包往陈凡手中一塞。
“凡哥,你赶紧吃吧,吃完我给你上些金疮药。”
陈凡捧着油纸包,只觉鼻尖一阵发酸。
……
“师兄,这丙字号宿舍,一十六室怎么走啊。”
“哦?你住这儿吗?我也是这个宿舍的,你跟我来。”
“来,师弟,你把行李放下,喝口水,我给你把床铺好。”
“师兄,这怎么使得,你快放那,我来,我自己来……”
陈凡脑海之中浮现一年多前初次和王光第见面的场景,自己只是顺便带了个路,随手帮了点小忙。
从此之后,王光第便将自己当做哥哥一般,无论自己是受到了同学还是老师的欺负,总是站在自己这边。
特别是最近一年,自己常常被李玉山体罚,行动不便之时,也都是王光第给自己端茶递水,照顾自己。
“光第,你也休息吧,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清洗过伤口上过药了,吃完东西我也歇息了。”
“嗯,凡哥,半夜你要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陈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份恩情虽然暂时还不了,但已经牢牢记在心中。
花了一下午时间自己才好不容易将脑子里的信息理出个头绪来,终于是弄清楚了发生什么事情,这里面的情形,让陈凡又是兴奋,又是惶恐。
若是能够抓住这次天降机缘,日后定要好好报答自己这个好兄弟。
不一会儿的功夫,宿舍里面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修真学院中的学生除了学习修真的知识之外,还要反复的练习开启灵根的功法,将其练的滚瓜烂熟,才会领上一颗启灵丹尝试开启灵根。
每日里的运动量不可谓不大,这三人又都是半大小子,胸中没什么心事,劳累了一天之后,一沾上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黑夜之中,只有陈凡一个人瞪着一双眼睛,在浓浓的黑暗中发着毫光,盯着床顶一动不动,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
御风楼!
玄黄大陆之中一等一的势力,可以说是大陆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御风楼的主要事务便是打听修真界各种情报,再卖与有需要的修士,从中赚取佣金。
玄黄大陆之中有句话形容隐秘的事情,叫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御风楼知。
由此可见,御风楼的情报网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御风楼有几个堂口,负责不同的情报,有负责江湖仇杀的听雨楼,有负责刺探阴私的无间楼,也有负责打探大陆上各处宝物的万宝楼。
胡十八,也就是那黑衣人,便是万宝楼总楼的文书总管。
负责将各地御风楼分楼的万宝楼堂口搜集上来的藏宝消息,录入玉简,再编撰成册,分门别类的收藏。
像胡十八这种人,万宝楼中不超过一双手的数量,可以说是核心中的核心人物。
万宝楼楼主对这种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守口如瓶。
胡十八本身修为并不高,只是将将进入炼神境界,但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
而且他自己又是个孤家寡人,自从加入御风楼之后,从未踏出过御风楼总楼一步。
一方面是他自己自觉,另一方面隐隐总是有几个人若有若无的盯着他。
胡十八有时候心中暗自揣测,若是自己的脚踏出万宝楼一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当然,只要胡十八不出御风楼总楼,自由度还是相当高的,待遇也是相当不错。
当年他只不过是个炼体期期的小修士,修炼天赋相当普通,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拜入御风楼做了个风媒。
天赋异禀,受到上司赏识,没过几年就进了万宝楼总楼做了个小小的文书。
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和兢兢业业的态度,一步步升到了文书总管的位置,硬是靠着御风楼赐下的资源,突破到了炼神之境界,按照胡十八的修炼资质来说,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一踏入炼神之境,这修为便停滞不前了,任凭胡十八再努力修炼,也是丝毫的进步都没有。
但胡十八却并没有去深究,因为他发现一件事,御风楼中九个文书总管,修为都是在炼神境初期。
十年前,听雨楼堂口的文书总管,不知怎么的修炼一下突破到了炼神境中期的境界,一个月后,便修炼走火入魔而亡。
那个时候,胡十八心中便警醒了,从此修为稳稳当当的原地踏步,再也没有丝毫的寸进。
这种事只要是有点脑子就能想明白了,文书总管掌握着御风楼最大的秘密,楼主自然是不会让其修为任意发展,要将几个总管牢牢的控制在掌心里。
胡十八过目不忘,脑子自然不差,所以也懂得这个道理。
道理懂归懂,但并不代表胡十八就没有任何想法。
修士为什么要修真,不就是为了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么。
若是自己资质不行,修炼不能再进一步倒也罢了,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背后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将自己上升的道路给堵死了,胡十八心中如何能没有怨气。
胡十八明面上不敢违逆御风楼楼主的意思,但私下里却是做了些小动作。
御风楼虽是主要打探天下各种消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将消息卖于修真者,但极个别情况下,自己也会出手。
特别是在万宝堂这个堂口,御风楼自己出手的情况十起里面有九起都发生在万宝楼堂口。
毕竟其他的什么修真界的恩怨,修士们的阴私,对于御风楼来说没什么价值,御风楼也不会拿阴私来要挟修士,这种事做多了只会砸自己的招牌。
只有宝物,对万宝楼来说才是实打实的利益。
但万宝堂也没有说是大肆出去搜集宝物,只有那种极珍贵,或者对万宝楼楼主极是有用的宝物,才会出手。
毕竟万宝楼的消息一手的比例极低,绝大多数都是从修士那儿探听过来,甚至是购买过来的。
若是万宝楼吃相太难看,谁还会和他再做生意。
在这万宝楼楼主搜集过来的宝贝之中,有一样却是让胡十八上了心。
这是一份符箓炼制的方法,符箓的名字叫做固神符。
这符箓完全用法力炼制而成,只有一样用处,能够将信息存储于符箓之中,藏于识海之内,修士不死,符箓不灭。
胡十八偷偷的修炼了这符箓炼制之法,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费了海量的天材地宝,终于是炼制出了一枚固神符来。
从此以后,将万宝楼中的各种信息,一一的复制在了固神符之中,藏于脑海之内。
其实这本是胡十八的一个百无聊赖之举,在御风楼中他的地位虽是贵重,位列九位文书总管之一,但根本就出不了御风楼。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就如锦衣夜行。
就算是地位再高平日里见的都是同样的人,掌握的信息再多,都不是自己的财富,久而久之根本就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胡十八也根本就没有生出过逃出御风楼的念头来,他作为御风楼的高层,深知御风楼的能耐有多大,只怕他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逃不出御风楼楼主的手掌心去。
这些信息都是杂乱无章,在胡十八留下的记忆中有些甚至都变得很淡薄了。
每日里枯燥的生活,根本就没留下什么鲜活的印象来。
陈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脑仁想的生疼,才从这如同一团乱麻的记忆之中找到了线头,将其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时间线,大致弄清楚了胡十八这辈子的脉络。
“哎,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呐。”
有那么一刻,陈凡甚至对这胡十八,也就是那黑衣人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悯来。
这些信息在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有一段记忆在胡十八的记忆中却是十分的深刻,陈凡刚接触这一段记忆,就如同触电一般,好似将这一段日子活了一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