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绾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心底生出几分难过。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被丢弃的小孩,留下来的只有孤单和寂寞。
病房里冷冷清清的,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起身,直奔时立伟的病房。
医生正在给时立伟做检查,时绾绾见状,立马上前问道,“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
“时先生的情况还是稳定的,时小姐不必担心。”
“那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这个还是要看时先生的恢复情况。”医生回答的模棱两可。
时绾绾不再追问,她知道,她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立伟嘴唇周围已经长了一些胡须,白色的,蔓延到了耳尖。
“爸,你还要这样躺到什么时候?”时绾绾在床沿坐下,眼眶猩红,用力的握住他的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引狼入室,把他带回来。”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把公司抢回来,把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的说话声和啜泣声,时立伟始终没有给她回应。
时绾绾头抵在床沿,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她现在就像是迷了路的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可以相信谁。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口袋里的声音轻轻震动,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她忽然回过神,用力的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一开口就带了浓重的鼻音,“喂?”
傅亦邢一顿,知道她又哭了,抬眸看向医院,打开车门下了车,“哭了?”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身形颀长,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大步进了医院。
床边的女人穿着单薄的外套,一头披散在肩上的秀发随着她啜泣的动作,滑落下来,盖住了那张精致的小脸。
病房里很安静,那一阵阵啜泣声像是小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他的心上,胸口有一阵阵绵延的痛意传开。
他抿唇收起手机,大步走到她身后,大手一揽,扣着她的头,将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又哭了?”男人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滚烫的温度熨烫着她的身体,时绾绾一惊,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他的身上有些清清凉凉的薄荷味,混着烟草味,并不难闻。
她心口用力一跳,耳朵有些热。
“你……”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了,大概是哭久了。
她推开身前的男人,像个孩子一般,吸了吸鼻子,对上他的视线,“你怎么来了?”
他的眼睛黝黑,像是无底的深渊,让人猜不透。
“过来接你。”傅亦邢将她的窘迫看在眼里,勾起嘴角,轻轻浅浅的笑了一声,将她拉起来,温热的指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再哭!”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眼睛像是水龙头似得,收都收不住。
她一个人在医院里,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竟然肿成了这样。
时绾绾咬着唇,回头看着病床上的时立伟,一颗心沉到了湖底,“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傅亦刑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故意逗她开心,“别担心,老丈人很快就会醒的。”
他的动作很轻,恰到好处的温柔。
大概是心里抵触和他这样的亲密举动,时绾绾往后退了一步,捋了捋头发,掩饰眼底的尴尬。
傅亦刑也不介意,他知道她需要时间适应,他给她时间。
所有的事,只要和她有关,他都愿意等。
两个人都不说话,病房里安静的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家属都出去,要做检查了!”
门口忽然响起的女声打破了沉默,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拿着道具进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个人一眼,示意他们出去。
傅亦刑站在门口,看着时绾绾紧张张望的模样,走到她的身后,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我找了两个看护,以后你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
“不用!”她拒绝,现在她不想相信任何人!
爸的情况很不乐观,她只有亲力亲为的照顾他,她才放心。
话音一落,时绾绾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目光一阵闪烁,干巴巴的解释,“我……我来照顾就可以了,不给你添麻烦!”
爸现在这幅模样,她不放心别人照顾,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没人知道,她的身边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卓悦。
她就像是一只兔子,竖起了全身的警戒线,任何人都不能踏入。
傅亦刑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
这个女人到底是被伤成了什么样,才会对整个世界竖起防备。
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弯下腰,两个人视线相平。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对视,时绾绾看见他挺翘白皙的鼻尖有一颗浅浅的黑痣,不凑近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不知是那双眼睛太美,还是上翘的嘴角太迷人,恍惚间,她竟然觉得他性感的不像话。
这个男人,是妖孽啊!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丈夫!”
薄唇轻启,他不急不怒的说出这句话。
时绾绾心尖一阵清凉,像是被晚间的微风吹过。
“走吧!”他将她怔忪的模样看在眼里,眉眼一挑,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儿?”时绾绾跟在他身后走了老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带着一丝惊慌。
“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