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跟前妻约在太宴宫酒店,宴是好宴,菜色好,风景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是鸿门宴还真不好说。
前妻风韵犹存,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穿一身黑蕾丝修身裙,肤白唇红。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感慨说:「仲平,你变了很多。」
我问她我是不是变老了,她摇摇头:「男人四十一枝花,现在倒贴你的小姑娘肯定很多。」
我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席间她喋喋不休,谈女儿,谈生活,谈我们的过去,我的耐心没那么足,直接了当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办?」
前妻笑了,优雅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细细长长的女士香烟:「仲平,你变了,又没变,二十年前我爱上你,爱的就是你的直脾气,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一点也不圆滑。」
我静静听完她的废话,终于等到她切入正题,原来她是找我帮廖志涵打官司。
廖志涵就是当年那个老男人,前妻抛家弃子跟了他。
要是搁10年前,我一定血气方刚,摔了杯子就走,但是现在我已经是商人了,深知这世上没那么多值得恨的。
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暂时的利益。我也点了支烟,黄鹤楼,烟雾缭绕间跟前妻详谈此事。
廖志涵跟人合伙开了一家融资租赁公司,合伙人中的大股东利用融资租赁的名义从事高利贷业务,有涉黑嫌疑,被刑事拘留。
廖志涵是二股东,也被调查了,他现在急于和大股东的业务切分出来,单独经营他的融资租赁业务。
恰好我是本城有名的经济案律师,尤其在融资租赁及动产担保领域相当经验丰富。
「仲平,老廖不会吝啬律师费的,你要多少,开价就行。」
我预估了费用,按照正常价报高了百分之四十,前妻没犹豫多久就同意了,看来她过得真不错,不缺钱。
我就要告辞,她的手抚摸上我大腿,红唇里吐出酒气:「仲平,你不想我吗?」
我默了一会儿,问她:「你可想好了?」
她说:「不需要想,他早就跟我各玩各的了,看到你,我就心动了,仲平,我真的好想你……」
时隔二十多年,我又跟她重温旧梦。
那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声音没有以前娇软,有点太尖利,我不喜欢。
而且她肚子上的赘肉也遮不住了,松的松垮的垮,跟年轻时不可同日而语。
跟她在一起时,我脑子中闪过的竟然唐妩妩的模样,她披着我的衬衫,坐在我的车上,滴水的秀发落在上……
前妻一脸餍足,砸吧着嘴,问我什么时候再约。
我冷淡地回她:「再说吧。」
前妻脸色变得很难看,过了一会儿开始哭哭啼啼:「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余仲平,你嫌我老了是不是?」
看着她耷拉的眼袋,粉底挡不住的皱纹,我心里有点报仇后的得意。
当年她如何高傲难驯,如今轮到她求着我了。
「仲平,我不说别的了,你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总得帮帮我吧。」
这些年来女儿一直跟着我,跟她早已离了心,不认她做妈,她二婚后也没个孩子。
老廖那件事情如果我不能帮他办好,他无疑会倾家荡产,而前妻作为他现在的合法妻子,婚内财产都会被法院拿去做抵押。
到时候前妻一贫如洗,没有家庭没有积蓄,身边只剩个穷光蛋老男人。
我抚摸她枯糙的头发,安慰她说:「钱到位,一切都好办。」
3.
到底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我把前妻的委托很当成一回事。
晚上我直接去找老廖详谈,没想到这老不死的想跟我约在高档会所。
一进门灯红酒绿,女孩儿排排坐,我一眼就看到中间那个,裹着黑丝的长腿翘在男人们身上,张着红唇开怀畅饮,酒液淋到身上。
她放下酒杯,如丝媚眼扫荡全场,看到我时眼神勾了勾。
我认得她的脸,唐妩妩。
可笑,中午一脸清纯地坐在我的车上,晚上就放浪地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我跟廖志涵喝着酒谈事,廖志涵的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唐妩妩身上,嘴张得跟蛤蟆一样,等了很久终于轮到他。
唐妩妩一把细腰扭得像蛇,圆屁股坐到廖志涵腿上,狐狸媚眼睨着我。
「哟,廖总,这位是谁呀,你来看我还带个老帅哥当礼物。」
廖志涵大笑:「没礼貌!这是余总!咱们魔都首屈一指的大律师!来娆娆,给你余总敬酒。」
娆娆?看来唐妩妩还有个艺名。此时她探身到我面前,把酒杯斟满。
「余总,喝娆娆一杯酒嘛。」她俏皮地伸出一点红舌舔舔嘴角,球形灯自上方映照下来,照出她胸前的风景以及夹着的一沓人民币。
察觉到我的视线,她咯咯娇笑,对着我的耳朵低语:「余总要不要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很会……」
最后一个字,她的吐息格外撩人。我感觉很愤怒,质问她:「你不该在学校里读书吗?唐妩妩,做这种事你不觉得羞耻?你爸妈知不知道?」
唐妩妩惊呆了,廖志涵拉着我赔笑:「咱就是来找个乐子,至于上纲上线吗?你又不是她爹……诶不对,也可以当干爹、堂爹爹哈哈哈哈哈……」
我直接一杯酒泼他脸上:「廖志涵,想找我办事就要拿出求人办事的样子来,下次再找我,不准来这种场合。」
话说完我抄起外套起身就走,律所一年创收数千万,我不缺帮他办案的那点钱。
没走多久唐妩妩就追上来:「余先生,对不起,我是被逼无奈,我真的不是坏人……」
这样的说辞我已经听多了,夜场里的公主10个中有9个是家里欠债父母双亡,弟弟辍学或者有白血病。
唐妩妩哭哭啼啼地跟着我,就好像我是个始乱终弃的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她怎么了。
天上又开始下雨,我看她衣着暴露,站在雨里模样楚楚可怜,好心让她上车,我把她送回学校。
一路上她还是哭,哭着说:「余叔叔,我真的是没办法了,父母生了我不养我,姐姐在学校里被骗了高利贷,我每天都要做兼职,打工替她还债,我没有办法……我好羡慕你的女儿,她天天快快乐乐,我有时候想,来世投胎,我要是能托生到她那样的家庭就好了……」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是不动容的,等她下车后我给她一把伞,让她快点回宿舍去。
第二天我在后座上看到她留下的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没有加她,我的女儿跟她一样大,这点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