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着性子压低声音说:“方晴,你想干什么?”
方晴凤眼一弯,红唇绽开,“我嘛,只是过来关心一下老同学,看看这是被人甩得有多惨,才发飙到闪闪亮的。”
“谁说我被甩了,分明是我甩他!”情急之下,我的大脑有点短路,开始口不择言。
这时,我余光中好像瞥见对面男人忍俊不禁的表情,恨得我牙根直痒。
“是吗?看你跳脚暴怒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呢?”方晴依然细声细语,却绵里藏针,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真想一拳抡过去,打她个满面开花,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好像有点太血腥了。
正在我进退两难之际,一直在看热闹的男人突然起身,走到我的旁边,俊脸渐渐地凑近了我,光滑的手指在我的额前轻轻掠过,体贴地将一缕碎发为我别在耳后。
他的指尖与我的皮肤似有若无的碰触时,我分明感觉到好像有丝丝电流在游走,并迅速传导到我的四肢百骸,这男人天生带电吗?
心,犹如小兔子一般,慌乱地蹦了几下。
我错愕地抬眸看他的眼睛,猝然望进一片无垠的海。
他用手里的纸巾轻轻抹去了我唇边的咖啡沫,动作极其温柔,眼神极尽魅惑,嗓音极富磁性。
“宝贝儿,原谅我总是故意逗你生气,因为你撒娇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多看几次,下次不要等我惹你,直接冲我发火好不好?”
宝贝儿?撒娇?直接发火,他是天生的受虐狂吗?亏他想得出来。
这时,他长而卷的睫毛在海面上有节奏地浮了浮。
我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换上一副娇嗔的模样,扬起手轻捶了他一下,“讨厌了!”
哇塞!胸肌结实饱满,手感相当不错,有货。
而且,我发现他个子好高,一米六五的我,在他的面前成了名符其实的小鸟依人。
他的眼角和眉梢满意地向上一扬,斜飞入鬓,修长的手握住我的,柔声对我说:“沐沐,要不要请你的朋友一起坐坐?”
沐沐?这称呼我也是醉了,差点笑喷。
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笑场,我故意用手摆弄着他白色衬衫上的扣子,眨了眨眼,“你说呢?”
他低头,无限宠溺地望着我,“我听你的。”
我去,演技够高,入戏够快,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彩排,几分钟前还分明对我一脸嫌弃。
他这么专业,我夏沐也不能逊色,索性把头依在他的胸前,还任性地蹭了蹭,嘟起嘴巴,“那你还说不说人家裙子短了?”
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戏谑,仿佛在嘲笑我是个记仇的小心眼,但他并没有拆穿我,继续扮演我的超级贴心男友,伸手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那说明我的小可爱又长高了,一会儿陪你去买买买。”
咳咳……我又变成了他的小可爱,这戏码我真是有点飙不过他了。
许是看出我的力不从心,他就势扶了一把我的腰,顺理成章地与我并肩坐下来,另一只手自然地拿起咖啡壶,为我续了杯,动作不慌不忙,“来,亲爱的,我们继续品咖啡,可好?”
亲爱的?噗,连昵称都不重复,简直是影帝级的水平。
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陷入恍惚,似乎他真的是我男友,而且还是把我宠上天的那种。
我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而方晴就像个傻子似的被晾在一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的脸色气得发青,本来想来羞辱我,不想却自取其辱。
这时,我身边的男人又及时补刀,“还没看够?”
“夏沐,我们走着瞧!”方晴丢下一句话,忿忿然转身离去,并很快和同伴离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经历了刚才这番默契的配合,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了,相比之下,我自以为是的那几句开场白,简直弱爆了。
当发现自己在他怀里笑瘫后,我意识到了失态,忙直起上身,清了清嗓子,“刚才谢了!”
他移开放在我腰间的手,自然而然地起身坐回对面,很快又恢复了傲慢不屑的可恶表情,长指不经意地拨弄着纤细的咖啡勺,“骨瘦如柴,手感一般。”
这人好像不惹人生气,便不会说话,不过看在他刚才帮我的份上,我决定不跟他计较。
“逢场作戏而已,何必认真?以后我秀我的骨感美,你找你的珠圆玉润。”我边说边拿出手机对准他,“不介意吧?”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响过。
他冰着脸说:“介意。”
我苦巴巴地对他说:“理解一下嘛,现在凡事都讲证据,我家老佛爷对我已经失去信任,要求相亲时必须拍照,以此证明我真的到此一游,不然又是一场爱无止境的唠叨。”
“那我也来一张。”他长指拿起置于桌面上的手机,好像不拍就吃亏了似的。
“你家长也有这要求?”我习惯性地举出两根手指,摆出了自认为很美其实很二的姿势,眼睛看着镜头。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快门的瞬间,我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等等,你开美颜了吗?”
一阵轻笑从对面飘来,紧接着,一部纯黑色的苹果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自拍,满意为止。”
一番取舍之后,我将他的手机归还。
他端详着我的自拍照,又抬眼看了看我的人,轻挑剑眉,“没有本人难看。”
“怪不得你是单身狗,长得帅有个毛线用,一张破嘴毁所有。”我收好手机,冲他挥挥手,“我撤了,你还不走吗?”
他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再等片刻。”
我眼珠一转,狡黠地冲他一笑,“约了不止我一个?处境够水深火热的。”
“夏沐小姐真聪明。”他眼里的笑意加深,长得不像话的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礼尚往来,你叫什么来着?”作为被家里逼婚的战友,我忽然对他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裴瑾年。”
我扶了扶额头,这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不过,今天和我相亲的人究竟是不是这个名字,我实在没有印象了,尽管老妈不厌其烦地跟我说了好几遍。
但这都不重要了,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
而我的心只属于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李均益,我一定会和他花好月圆,白头偕老,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笑的是,仅仅两周后,生活便给了我重重一击,将我守候了三年之久的神圣爱情击得粉碎。
并且,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洒在地上的,竟然是一直伪装成水晶的玻璃片子,刺得我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