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漪眼里清冷一片，紧紧地拥着女儿蜷缩在地板上，竭尽全力的重复道：

“薄靳修，囡囡是你的女儿，当年……”

薄靳修不耐地扬起眉梢，视线冷硬。

其实，他听到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你不信吗？囡囡就在这里，她的身子还没凉透，还可以做亲子鉴定……算了，薄靳修，我好累，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放过我吧，我们彼此放过……”

乔漪想，她在薄靳修心底已经是个不堪的贱人，他不信她，理所应当。

“我真的很累了……”

她不该回国，如果不是为了囡囡，也许他们此生都不会相逢，可是囡囡没了……

那就，各安天涯。

薄靳修意识到乔漪未说完的话语，猛地喝道：“你休想！”

她想这么轻易的离开他，过远走高飞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做梦！

“乔漪，你欠了我的！这辈子你都还不清！我说过，你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吗？”

乔漪喃喃地重复，低声道：“囡囡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放下捂住脸颊的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解开了身上的衣服，当着薄靳修的面儿褪下了衣服，将她满是伤痕的身躯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但是这次，她看向的却是薄荷。

“你看，我脏了，没有人要我，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眷恋也没有了，你满意了吧。”

“我比你脏一百倍，我的女儿为你偿命，我也会不得好死，你满意了吧。”

薄荷哑然地看着乔漪的一身伤痕，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视线划过乔漪怀中满身是血的娇小身体，忍不住摇头否认，“不是的，我没有……”

“乔漪！”

薄靳修望着乔漪麻木没有灵魂的模样，心里蔓延开一抹复杂，“你不知廉耻！”

“还有，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如果你敢——”

“那你杀了我啊！！只要你杀了我，就没有人再阻挡你们相爱，你自然就不会担心，我会伤害她们了。”

——她以为他不敢吗？

薄靳修冷着脸凝视乔漪，半晌后直接转身离开。

原本还因为乔漪激怒薄靳修而感到兴奋的白曦，此时此刻却是恨不得生生吃了乔漪。

“乔漪，别得意，靳修早晚会弄死你。”

说罢，她追着薄靳修而去，她心知乔漪那个死掉的女儿到底怎么来的，她不能让薄靳修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

一个半月后，乔漪在医院的体检中，查出了怀孕。

孩子当然不是薄靳修的。

乔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

她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忍不住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她怀孕了啊。

她竟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她刻意忘记的那场炼狱，又一次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乔小姐——”

医生不放心地看着乔漪，又看了看被递交到手中的病例，眼前的女人早在五年前就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孩子是她亲手接生的，后来查出那孩子患有先天性白血病，她建议乔漪再要一个孩子，这样就可以取脐带血中的造血干细胞救命了，可是现在，她在乔漪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喜悦。

“这个孩子，我不要。”

乔漪想到乖巧可爱的囡囡，再想到肚子里这个孩子怎么来的，顿时泛起一股呕吐的欲望。

她攥紧了拳头，嗓子干涩沙哑，可依旧很清晰的对着医生道：“囡囡没了，我只有囡囡。”

“抱歉，乔小姐，节哀……”

医生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语，其实乔漪现在的身体状况一点也不好，如果不是为了囡囡，她肯定会劝她不要孩子。

只是没想到……

“就算打掉这个孩子，再也无法生育，你也不要吗？”

“不！我不要！医生，请你帮我送走他……”

她凭什么要一个孽种，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无时无刻的提醒她，当时遭受了何种非人遭遇！

她怎么能……爱一个强奸犯留下的孽种！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们先去做个检查。”医生安抚着乔漪。

“请尽快安排手术吧。”

乔漪心里痛到淌血，面上却依旧冷静，甚至可以说……漠然。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指甲都陷入了皮肉。

“请尽快安排，不需要家人签字，我没有家人了……”

家人是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薄靳修是她唯一的家人，可现在，她失去了一切，就连那个老天馈赠的珍宝，都离开了。

“他们都死了。”乔漪冷冷道。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突兀的声音响起，男人默默地来到乔漪的身后，眼神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他说：“我是她的……丈夫。”

虽然，那已经是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