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疼痛难耐。
意识慢慢被剥夺,云楚越攥着手里的匕首,放在火盆子上炙烤,等到温度逐渐上来。
她才绕到身后,就着脊背,一刀一刀,从未手软。
浑身的汗,渗透了那件衣裳。
云楚越死死的咬牙,这点伤,还要不了她的命!
腐肉一点点被割下,唯有这般才能确保尸毒不扩散,腐肉夹杂着完好的肉一同被割下,整个背纵横交错的伤口。
看着尤为狰狞。
她低哼一声,手心里皆是汗,疼得死咬着牙关。
“啊——”
门外男人听着屋内的响动,眸色越发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倒是比我想象之中还要狠些。”
“她好像晕过去了。”飞鸢提醒了一句,余光瞥见督公的神色,脸上带着一丝笑。
这般模样,简直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下去吧,无需喊大夫,不用管她死活。”
君逾墨隐入暗中,才不去管这个麻烦,死……便死了吧。
飞鸢愣在原地,既然是这般,那让云楚越死在永宁宫大火之中,不就好了吗?这般浪费时间,绕来绕去把人救回来,又要云楚越死在府上?
飞鸢着实看不懂,可也不敢妄自揣测主上的想法。
他紧跟着退出去。
此时,房间里的女人尚存了一丝理智,背上刺入骨髓一般的疼痛,要了她的命。
她伸手,想撑起身子去桌上倒杯水,可是身上痉挛的疼,云楚越没办法,只能抹了一点鲜血在唇瓣上。
她还不能死!
决计不能。
凉风吹过窗扉,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窗外树林一片,她就那么趴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夜幕深沉,一抹黑影踱步至此,君逾墨嫌恶般地踹开了那扇门。
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云楚越的床前。
“倒是本座小看你了,这条命,怎么折腾,都折腾不死呢。”
他坐在床沿,看着那皱起的五官,红透的脸颊,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男人用力一捏。
烫得很。
这般安静的模样,瞧着倒是顺眼了不少,生得也不算太丑,怎么偏偏性子那般讨嫌。
君逾墨不明白,他的指腹,摩挲过云楚越的脸,细细描摹,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人,敢对他那般上下其手,甚至想要抓他去解那毒。
就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有趣的很呐。
云楚越高烧一夜未退,人也烧得迷迷糊糊。
可她嘴里似乎在喃喃着什么名字。
“池忘川……池忘川……水……”
池忘川?
似乎是个男人的名字。
君逾墨神色骤变,他低咒一声:“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连快死了也不忘记男人。”
他之前是眼瞎了,还是脑子坏了,居然觉得这般安静的云楚越像是个温柔的猫儿。
是他小瞧她了。
要水是吗?
君逾墨捧着水壶,咬着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将水直直地倒在她的脸上。
呼……
舒服。
凉水降低了云楚越脸上的温度,她甫一伸手,攥着男人的衣角:“不要走……”
君逾墨用力一扯:“撒开!”
可她依旧迷迷糊糊:“再往前一步,我杀了你!”
女人低吼一声,君逾墨却抬手,将她的手撇开,他冷声道:“等你有这个本事再说。”
明知道她说的是胡话,可他还是较真了。
这个死女人!
半点不将他的威严放在眼底,几次三番挑衅他,若是换做从前,早就杀了她,剥了皮拆了骨,喂他那池子鱼!
可为何,几次三番,让她逃出生天?
是于心不忍吗?
君逾墨不知,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
……
翌日,云楚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大好,没有之前那么疼的感觉,背上的伤口已经彻底结痂,这副身体,似乎比她想象之中要好得多。
她从床上下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异端。
比之前更加生龙活虎,而且似乎更有劲了。
这是什么道理?
云楚越还未参透其中奥秘,就看到飞鸢朝这边过来。
“督公大人有请。”
“昨天多谢你帮忙,不然我怕是已经死了。”云楚越这是真心道谢,可飞鸢没有抬头,他的余光,扫到了那一地的腐肉上,不由得一惊。
云楚越想了想,她从不欠人情,便允了一诺给他。
“往后若是你有什么所求,可以来找我。”
“姑娘自己尚且在囫囵,无需多谢,不过举手之劳。”飞鸢浅声,倒不是看不起云楚越。
而是他清楚,自家主上多威胁,落入督公手里的人,可没有那么快能翻了天。
“且等着吧。”
云楚越往前面去,一路往前走,庭院很大,比那晚来的时候看的清晰,整个君府都被一条池水包裹,蜿蜒曲折,她沿着那宛若仙境一般的池水找到了正在喂鱼的君逾墨。
池子里,满是通体幽红,如拇指般大小的鱼,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但是吃肉。
云楚越想起之前自己被他踹入这里头,不由得浑身一颤,这男人之前说的喂池鱼,难不成是喂这个?
“怎么,对待救命恩人,连句谢都没有吗?”君逾墨冷哼一声,拂袖,往这边走过来。
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宛若皎洁月色,明眸皓齿,那般动人。
甫一转身,便能勾了魂似的。
该死的男人,竟生得如此妖孽!
“多谢督公大人相救,救命之恩无以……”
“收起你那一套,本座对你这般无耻之人不感兴趣,不用急着投怀送抱。”君逾墨扼住这人的话。
怕云楚越再想之前那么,不要脸。
女人咬牙,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跟个太后你来我往的,暧昧至极!
呵,一个死太监,也不怕被人撞见,贻笑大方!
“怎么,不服?”
“不敢。”
“憋着!”君逾墨浅声,“我君府不养白吃白喝之人,云楚越,你身上中了尸毒,不养个半月只怕很难彻底清除。”
云楚越巴巴地看着君逾墨,就等着他之后的话。
“本座瞧着你一无是处,也不知道该将你留下做什么,倒不如送去给太后,做个顺水人情如何?”
“君逾墨。”
云楚越往前一步,她的神色微微变了:“你将我当成猎物般玩弄,可觉得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