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们四个入选的秀女,说来真是巧合,都是同住一宫的,其中我和林幼薇同封贵人,明昭因为不通典籍只是封了常在,但是却是唯一有皇上御赐封号的人,徐润芝中规中矩只是封了答应。我被赐居在延禧宫,宫里的主位娴贵人是三年前入宫的叶家小姐叶澜,而另一位与我同住的则是苏玉漱苏常在。在我入住这个宫里之前,便知道这两个人一直不和,但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喜欢去管这些闲事,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但是叶澜,那日拜访她之后,倒觉得她和外面的传闻还更好相处,在这宫里,早就不该像是在外面那样,只用耳朵去识人。刚进宫的秀女前三天是不侍寝的,我便带着芝兰带着明昭爱吃的羊羹去了启祥宫寻明昭,但让我没想到的却是,这丫头竟差了她的婢女白鹭说她不愿见我,听了她的话后,我并不在意,我越过白鹭进了她的偏殿,这丫头见我进来,偏过头不理我,我让芝兰端来羊羹,拿起一块坐在她面前自顾吃了起来,我用余光看着明昭,只见她吞着口水看着我,我勾起了嘴角,再拿了一块羊羹递与她,明昭瞪了我一眼,又偏过了头,我看她的样子,笑了。走到她跟前,抱了在怀里,哄道:“好明昭,可不要生我气了,在这宫里我可就只有你了。”明昭在我的怀里闷闷说道:“我不懂,姐姐入了宫都不来找我,还以为姐姐不理我了。”我叹口气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明昭,以后,我在这宫里可就指望着你了,你要不理我,我可怎么办啊。”明昭总算在我怀里抬起了头,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问道:“好姐姐,以后可不许丢下明昭。”我点点头,明昭伸出小拇指,对我道:“拉钩。”我看着她,笑了,也伸出小指,与她拉钩,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第二日,不知为何醒的极早,想来没事,便打算出去走走,我先去了坤宁宫向太后请了安,太后拉了我极为开心的说话,我陪老祖宗坐着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了坤宁宫往御花园而去。我早就说过御花园是我的福地,我总是在这里碰见宫里的人,踏进御花园,有小宫女在踢毽子,我看着毽子在她们脚尖上下飞舞,便向她们寻了来,踢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用力,竟然将毽子踢到了树上,几个小宫女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我看着她们安慰几下,便抱住树干上了树,把毽子丢了下来,刚准备下树时,只看到不远处明昭正嘟着嘴,向她面前的人撒泼,那个人背对着我,看他的身形和那一身淡蓝色的华服,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宫宴在御花园碰见的那个人,我看明昭死盯着他,话语都悉数落到我的耳朵里:“二哥哥,你快把金玉奴还给我!”二阿哥举起手来,我方才看见他的手里拎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猫,那只小猫在二阿哥手里一动不动,可怜兮兮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只听见他恶狠狠地对明昭说道:“它敢挠爷,没弄死就算轻的。”我听见这句话,面上不屑一顾,默默腹诽道:“连猫都嫌弃......”我看见明昭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眶好像也红了起来,只见她一跺脚,一把推开二阿哥,边跑边哭,恨恨地说道:“我去告诉宁妃娘娘说你欺负我。”我看着明昭跑远,忽然觉得我应该下去帮她而不是在这上面看戏才对。我顺着树干往下滑,我看见二阿哥正看着明昭跑走的方向,他的面上黑了一片,怀里的小白猫看起来倒是很惬意的样子,他嘴里不知道嘟嚷了一句什么,便把小白猫放下,小白猫到了地上,竟还蹭着他的腿喵喵叫了两声,他蹲下身,摸了摸小白猫的头,我看着这幅画面,这还是刚刚说要弄死金玉奴的那个人吗?蹲在地上逗着小猫的人大概是觉得有人在看他,便站起身转了过来,望见我,便大步向我走过来。他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我了一番,然后抬头望天,好像在思考什么。我也好奇的打量他,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潘安也很美,但是就我看来,他美得太女气,我不喜欢。恰是眼前的人剑眉朗目,眸若寒星,一身正气,我很喜欢。“啊!!”我听见他猛地惊呼一声,吓了我一跳,只见他看着我,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我看着他,一脸的无语,你都没想起我你啊什么啊呀,我看着他这番样子,心里竟生出一阵不甘,把头一偏,不看他,说道:“二阿哥真是贵人多忘事,一月梅园宫宴上我在御花园看见你和大阿哥在一块儿。”“宫宴?”我竟又听见他嗤笑了一声说道“宫宴什么的最无聊了,争风吃醋,乱嚼舌根,看着真没意思。”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个,只见他那双星眸看着我,剑眉一挑,问道:“难不成你也是?”我看着他,我笑起来,并不急着答他。他见我捂着嘴笑,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我收了笑,清了清嗓子,方才回答道:“回二阿哥的话,要我说啊,二阿哥你才是顶没意思了。”只见他面上的疑惑更深,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没意思了?”“那日是入冬难得的好天气,红梅开得那样艳,二阿哥你不去看风景,却去看人。你瞅见的自然是些无聊的东西,二阿哥自个儿给自个儿置气,你说你是不是没意思?”我嬉笑着对他说道。他听我说完,看着我一怔,眼睛一瞪,对我道:“嘿,小丫头胆儿挺肥,爷我今儿个不和你争,留着待下次。”话音刚落,一个太监装扮的人便来寻了他,二阿哥对他吩咐几声,小太监便又退开来,离我们站的地方几十步远,他复有转向我,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徽......”心里虽然在犹豫要不要把名字告诉他,但是嘴上却比心里快上一步。“陈徽,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他点点头“你的名字爷记下了。”说罢,他便要走,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开口叫住他“二阿哥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哈哈。”只听他朗声一笑“你真个是个有意思的人,记住了,爷的名字叫赵琛。”他的眼眸看着我,晕着笑意。说完,他便又抬脚向小太监的方向去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然有一丝丝的恍神。回到宫里,烛火照着屋子里倒也是暖洋洋的,我手里拿着书,盯着一处发呆,坐在一旁的芝兰,从绣花中抬起头,唤我道:“小主?小主?”我猛地回过神,一脸恍惚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芝兰看我一脸恍惚样,担心的问道:“小主莫不是病了?刚才对着这一页书看了半个时辰了,奴婢把这花都绣完了,小主还盯着这页看。”我连忙翻了一页书说道:“许是有些累了。”芝兰听我说完,便放下手中的女红说道:“那奴婢给小主你铺床歇息吧。”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芝兰便进了内殿开始为我铺床,我复有把眼光放到了自己翻开的书页上,那上面只是赫然写着:“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喃喃读出这句话,然后看着跳跃的烛火道:“才没有到这种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