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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我……某不会伤害你们的,外面挺乱的,某非不得已而为之”张左耀想要极力转换自己的语气,却实在不习惯,相反结结巴巴,显得口布对心!
“不,你出去!”
“我不想做苦力,所以躲一躲!”张左耀急了就说白话:“我真无恶意!”
“某不信!”她自称某,给自己打气的意图很明显,却也生涩得紧,不过也能让张左耀体会到女人的坚决:“要不先放下刀?你别吓着孩子……!”
这是一个四口之家,不过张左耀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却是一个女人护着孩子,她的男人呢?不过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张左耀眼下要考虑的是如何消除女人的紧张情绪,不然对自己是十分危险的。不过本想以孩子为借口的张左耀明显打错了算盘。
“你出去。”听张左耀提到自己,女人身后的两个孩子尽然异口同声地喊道。不过紧紧抓住母亲的小手,却出卖了他们,这倒让张左耀有些不忍了。
“好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出去的,只要我觉得你们不会告发我,我就不做其他事情,不过,如果谁想叫喊或者找人帮忙,我……”现在是只剩下威胁这一条路,可事到临头,张左耀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威胁人的筹码,一下子卡住了。
“我……某就烧了这房子,哼!”张左耀作出恶狠狠表情,也不知像不像,话倒是半真半假。
“求……求你别烧房子,奴不喊,不告发你……孩子他爸就只给奴母子留下这个房子了,房子没了,奴实在养活不了他们的……”
从女人颤抖的声音和祈求的眼神,张左耀可以判断这位母亲没有欺瞒自己。而听到这里,他也没有心情去打探孩子的父亲去了那里,为什么只留下一个房子。他只默默的后退几步,靠着墙角坐了下去,屋子再次寂静下来。他现在没心思和这一大两小纠缠,他满心的担心是楚夜。
城卫军出动,自然是事态已经很严重。县衙已经通令,从今天开始,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而从早上开始,残缺的城墙上,站满了执勤的士兵,哪些征招的民夫也立即投入到修葺城墙的劳动中去;城门外则排起了长队,盘查的士兵一脸严肃地询问,长官则仔细的观看每个人的变化,不时有人被拉出队伍接受更严厉的搜查。
城内街道上倒不算空空如也确也不见了昨日的喧哗,通令还要求各坊保长传达消息,严禁随意出门。一队挨一队的士兵来回巡逻。
而城外,十里内除了像南浦镇那样的据点有士兵把守以外,各个村寨,各个集镇的人们要么收拾行装赶往县城,要么躲进了屯堡或者老山林。
如果有人有胆量再往远处探查,便会惊奇的发现离青石县城二十多里的地方,一只三千多人的军队正急速朝着这里奔逃而去,当先的一员将领,黑亮的河套大马,光鲜的精铁铠甲,看上去煞气逼人,这便是那日山道上被七叔扇了一耳光的少将军。
就在他们进入青石县境后,又收罗了一支七百多人,从陆路败逃的散军,加上沿路招募的新丁,少将军的队伍已经从婆娑山的两千多,变成了三千多。
而这三千狼狈逃窜的队伍身后,是一支数目更加庞大的军队,光前锋军就有五千以上,死死的咬住少将军的尾巴不放,他们有一个让少将军愤怒的名字——西川义宁军。
就是他们简州城下死死的拖住了自己让自己无法救援汉州的父帅,就是他们,借着父帅蒙难的消息策反自己手下一部,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少将军,还有二十里就是青石县府,县尉领五百城卫军出城接应吾等。”山道旁的一棵大桦树下,少将军正襟坐于卸下的鞍马上,听着前军兵哨回报,是个好消息,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过多考虑,后军探子也回来了。
“报,后军已经溃散,敌人距此地只有十五里。”
……
“将军!”七叔等一干属下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有些焦急。
“七叔,不必慌!他们一路咬着咱们过来,并没有强攻硬上,估计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吃掉吾等,怕是为了青石县城而来,来人……即刻通报青石县尉,不必接应,大军将由南绕过,在东门进城,叫他紧闭其他城门,防备敌军乘大军进城时偷袭。”不再有当初的忧虑,不再有当初的怯懦,反而多了那么一丝沉着和睿智,少将军从容不迫的下令。
“七叔,你准备一下,到青石城下的时候,领五百亲兵去撤换下后军,要做足样子,摆出拼死拦截的架势,不过等全军绕过南门以后,你要迅速撤退和大军会合,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某想大军已然进城了。某将在东门等你一起入城,切记不可恋战。”
“是!”七叔沉声应到,眼里却充满了热诚——这才是那个大家公认的肯定能继承董帅衣钵的二公子。
没错,少将军便是东川节度使董璋的次子董光成,字学军,虽然董光成名气上没有他的哥哥董光业大,不过这只是因为大家分工不同而已,他的大哥处事冷静,性格内敛,所以父亲让他更早的走了仕途,而哥哥也争气,已经做到了朝廷宫苑使的位置,是父亲在朝廷的一大助力;
而董光成却是性格外放,善结交武人,自小也喜欢钻研武略。十七岁便随父亲在军中效力,虽然少爷心性不小,却也真有几分领军打仗的本领,这在董家内是得到肯定的,以前家将都猜测着,如果说大公子有望在朝堂打拼下一份自己的一片天空的话,那二公子便是继承东川大好基业的最好人选。
却说张左耀在破巷人家躲藏,这一躲便是一个早晨过去,也不知道外面的征招进行得如何,士兵是否回营,更重要的是楚夜的情况不知如何了。
“你……你饿……了吧!”低着头,张左耀思绪正混乱的时候,却听见一个颤微微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尽然是这家的主妇,手里端着个缺口的碗站在不远处,因为坐在地上,张左耀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
“谢……!”张左耀确实有些饿了,边起身想去接碗,边道一声谢谢,不过他刚说了半句,却见那妇人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迅速的低身把碗放在了地上,身手矫健转身就跑回了屋子的角落,然后又一次抄起放置在木柜上的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这你都计划好了?”不由的,张左耀无奈的说道。目光回到那个碗,张左耀却愣住了,按理说,这应该是妇人在像自己示好吧,以换取自己和孩子的平安,可是这贿赂的食物却实在太寒酸了,当初楚雨每天给张左耀做的张左耀称之为稀粥,而眼下的这碗,热水里添了几粒一眼便能够数的清楚地米粒,张左耀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谢谢!”半响,张左耀还是倒了谢,这才端起了那碗姑且称为粥的东西,不过等张左耀慢吞吞的坐上屋子正中破凳子的时候,他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倒不是嫌弃,毕竟这是眼下和妇人一家相安无事最好的办法了,可是,有两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张左耀的手,里面充满了渴望,隔着老远,张左耀都能听见他们咽口水的声音。而这两双眼睛的主人便是哪个妇人两个七八岁的孩子。
想了想,张左耀把碗放在了那张残破方桌的对面角,然后冲妇人身后的孩子招招手说到:“来,孩子,我不饿,你们吃吧。”
显然,张左耀话非常具有吸引力,孩子虽然没有直接过来,却把乞求的目光留给了他们的母亲,不过结果可想而知,只听瘦弱的母亲此刻却威严十足:“不准去。”
“让他们来吧,不然,我就过去了,说实话,如果要有什么想法,你手里的那把刀怕是连蚊子都杀不死……”张左耀半劝解半威胁,不过出乎预料的是,这次回应的不是做主的母亲,却是左边个子高些的孩子。
“娘,我去,我不怕他。”
“你……!回来!”
妇人发现情况不妙,却已经来不及,孩子已经跑了过去,伸手却抓了个空。随即,她也发现张左耀并没有什么其它举动。
“来!”先来的孩子,拿起碗喝了一口,又看看张左耀,回头喊了一句。显然是对另一个孩子喊的,果然,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食物诱惑是没法抵抗的,另一个孩子只犹豫了一下便离开了母亲的保护伞,而妇人这次却也没有阻拦。
“孩子,你为什么先来呢?”看着两个可怜的孩童还是有些紧张,不时地观望张左耀,他只好寻找些话题打破沉闷,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也不知哪来的善心。
“老爹说,当哥哥的要照顾娘亲和妹子。”
“噢?好孩子,是个男子汉!”张左耀点点头,回头看看凌乱的头发,不知是脏乱还是漆黑的皮肤,他还是没法确认那个子矮小一点是个女孩。
“家里有的不多,你也吃一点……!”张左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孩子们聊着,却不想孩子的母亲,不知何时又弄了一碗稀粥,这次倒是要比刚才的那碗多了几粒米。
“谢谢!”再次道谢,张左耀却只喝了几口,便把粥分给了两兄妹,然后对着妇人开了口:“大……娘子,可知道外面的情况?”
“啊?哦!什么情况?”显然妇人对张左耀的称呼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