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废弃的破宅里,阴风凉凉,吹得窗户吱吱作响。
这户人家的宅邸是朝中某个官员的,在官场上犯了事出逃,留下妻儿孤寡尽丧于此,传闻宅子里有冤魂飘荡,久而久之便荒弃了。
钟灵汐可不怕冤魂恶鬼,她闪身进一间屋子,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霉味。她皱了皱眉,便掏出匕首。
寒刃出鞘,她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贝齿一咬,便反手刺在自己大腿上!
狂涌而出的鲜血顺着腿部涓涓流到地上,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闷哼声从钟灵汐唇间逸出。
精致的眼鼻因为剧痛而扭曲,她用力扯出一个诡谲的笑容:“钟灵汐啊钟灵汐,你居然对自己这么狠……可惜了这身新衣裳。”
人不狠,站不稳!无碍,今日的疼痛她会闹闹铭记于心,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她走了两步便疼得龇牙咧嘴,一时站不稳,推到了干涸的烛盏。
钟灵汐心中懊悔不已,悔不该太狠,她应当换个地方扎。正想着,一道暗门便在她眼前缓缓拉开来。
震惊过后,好奇心驱使她走了进去。
内室狭小,空空如也,只有墙壁上挂了一副图,原画被墨迹染得不堪入目,已经无法辨认,歪歪扭扭的线条在纸上交错着。
望着那副画,钟灵汐脑海里面飞速闪过一个画面,她却无法捕捉,脑子却泛疼,怒急将带血的匕首钉在画上。
症状缓缓疏解后,钟灵汐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却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只是隐隐对这个场景感到熟悉。须臾,钟灵汐将密室重新关上,离开这间阴森的废宅。
她没有回头,不知密室的大门又缓缓拉开。
……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只雄狮盘踞门前,墙内探出几簇艳红的花朵,侯府好一番气派景象。
钟灵汐拖着受伤的左腿,挪到大门前,用力拍了拍大门。“翁伯,救命,救我!”
片刻,朱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步伐稳健,老当益壮。翁伯见到钟灵汐,狠狠愣住,接着声泪俱下:“大……大小姐……你还活着?”
“侥幸逃脱。”钟灵汐撑着门框,俏脸毫无血色。
“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翁伯抹干眼泪,立马上前搀扶。“那些贼人将你伤成这样,作孽啊。”
钟灵汐知道翁伯是真心实关怀自己,他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人,跟着他沙场辗转二十余年,父亲战死沙场,侯府翻天覆地。整个府邸真正在意她的人就只有翁伯与她的贴身丫鬟小茹。
可小茹死在了花轿上!
钟灵汐心中怒气翻腾,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紧紧拽住翁伯的胳膊。
呵呵!钟家,钟婉婷,燕霖,钟灵汐活着回来了!
“老奴先扶你回房,待会儿就去把好消息禀告夫人,大小姐你不知道,你遭遇不测,夫人整日啼哭,伤心至极,茶饭不思。”翁伯愁眉不展,苦着一张脸道。
闻言,钟灵汐心中发笑,她的这位庶母张玉芹戏可做得真足,哪里是为她伤心欲绝,恐怕是坏事做尽,寝食难安吧。
她思忖后,惨白着脸色道:“我疼得厉害,翁伯你先去请医馆大夫,我让丫鬟搀我回屋,母亲那里我会告之。”
翁伯眼里担忧不减,再看她的伤势赶紧小跑着离去。
钟灵汐哀叹,她这漏洞百出的话他竟相信了。翁伯任职侯府管事多年,如今却心性纯良如孩童。
若不是他三年前为了救才年仅十二岁的钟灵汐,被贼人重伤落入水中,醒后心智不比从前,也不会沦落到看大门的下场,侯府也不会被张玉芹握于手掌中。以翁伯以前的手段,她必然忌惮于他。
拖着伤腿一路走来,丫鬟震惊仆从经过无数皆为她的生还震惊,但却没有一人上前来搀扶钟灵汐,毕竟谁都知道嫡小姐钟灵汐是钟婉婷的眼中钉,两人失和已久。
钟婉汐倒也毫不在意,这种情况本来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抬眼瞥见西屋门前一个大大的奠字,她倒吸一口凉气,好似宿主的怨气在她胸腔中上跳下窜。
难怪府中皆着素衣白裳,原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她的丧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宴客发丧。
阳光还未穿透云层,清晨的风沾着寒气穿透皮肤,盆里的火焰随风摇曳,将钟婉婷俏脸映照出一片火红,如同染了鲜血般骇人。
“春晓,我觉得冷了,你去替我取那件白色披风来。”钟婉婷吩咐着丫鬟,缩了缩肩膀,莫名觉得寒意刺骨。
“二小姐,你昨晚没闭过眼,要不去歇息吧。”
“长姐与我自幼亲近,我们大了因为脾气秉性不合才日渐疏远,昨日她不幸遇难,我深觉痛心,只能在灵前多陪她几日。”钟婉婷眼球里爬满血丝,脸色憔悴煞白,旁人瞧去便是为嫡姐守灵哀痛不已的模样。
听着耳畔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累极了的钟婉婷整个人放松下来,跌在褥垫上。
她爬起来冷哼一脚踢翻火盆,未燃尽的黄色冥纸在空中旋飞着。“一个下贱的婢子,也配让本小姐来烧纸守灵。”
金丝楠木棺材里躺的确实是一具死尸,只不过不是钟灵汐的,而是花轿上死去的小茹。
窗户被风吹得吱吱作响,一个黑影蓦然从钟婉婷身后袭过,撩起她一缕头发。
“谁?”钟婉婷回头无人,脖子处还能感觉到凉意,像是利刃贴近皮肤的感觉。
灵堂大门猛地关上,蜡烛瞬间熄灭,屋子整间漆黑如鬼蜮,只有被踹翻的火盆里闪烁着火屑。
“救命啊……救命啊……”本想拉开门跑出去的钟婉婷顿时被这声音吓得不敢动作。
她循声望去,目光落到屋里那口金丝楠木棺上。
随即响起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像是有个东西在棺材里拼命挣扎着要冲出来。
“啊!”钟婉婷心神俱颤,双腿剧烈颤抖着,身子软成泥,求生欲让她发疯般朝门口爬去。
就在她快要碰到大门的时候,一个黑影蓦然停在她跟前。
“二小姐……”声音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怨灵。
钟婉婷抬头对上一张鲜血淋漓的脸,流着血的眼睛瞪如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