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的一刻,刺目的日光照射进来,家里没闹钟,确定不了具体时间,但至少也应该八九点钟了。
他一眼望去,就看到一个蹲在巷口边上的糙汉子,地上是一地的烟头,这人二十一二的模样,平头,猴脸,穿着一身工装。
他叫江轩,是江立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也是一个村的。
听说自己在城里混得不错,就入城跟着自己混,没成想江立家却突遭大变,但江轩这人却是极其讲义气。
前世,自己落魄的时候,对方就没少照拂自己。
“江哥,我找了个好场子,去耍两把?”
一见到江立,江轩满脸兴奋地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开口道。
“好场子?”
江立知道对方所说的应该是地下赌场,虽然政府追查赌博,查得很严,但在这个时代,那些藏于居民家中的小赌场,还是多如牛毛,难以根除的。
甚至有的赌场,还会专门雇人在警局门口蹲点,警方只要出动,那边赌局的人就能用无线电收到信息,专业的很。
“嘿嘿,江哥,别说兄弟我发财不惦记你,我最近鸿运当头,这赚钱赚得手都麻了,所以叫你跟我一起去,发财了分你一半。”
江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江立。
“嚯~利群,你小子果然阔绰了。”
江立微微一笑,捧场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情况,江轩的赌技可是懒得很,但偏偏戒不掉烂赌的毛病,在前世他基本就是哭哈哈地干一个月,然后月初工资三天之内,上交赌场。
难道还真的是时来运转?
但江立总感觉有问题。
“远吗,不远就陪你去看看。”
江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估摸着中午之前依依应该醒不来,便开口道。
“不远,就在小集市那边的巷子里,贼隐蔽,白天黑夜两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江轩一下子乐了,在前面带起路来。
果然如同江轩所说的一样,真的不远,两人步行了十几分钟,江立跟着对方来到了一片人流拥挤的小集市,然后左拐右拐地又走了一会儿,最后江轩停在了一间店铺门口,店铺紧闭着卷闸门,这附近盖着一整排的民住房,所以此地毫不起眼。
江轩伸手在铁门上敲了两下,三长两短,稍等了一会儿,卷闸门就被打开了。
守门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长得凶神恶煞,穿着一件背心,裸露双臂,右臂肩头还纹着一头黑龙。
“龙哥,今天我带朋友来玩。”
一见到对方,江轩点头哈腰地笑了笑。
“哦,是你小子,我有影响,听说你这两天可赚了不少钱。”这名唤为龙哥的男子轻笑了一声,便让开半个身位。
“小钱,都是小钱,走吧,江哥。”
江轩应付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走进赌场。
赌场里乌烟瘴气的,满是二手烟和嘈杂的叫喊声,不过这所谓的赌场其实就是五六张桌子,上面摆着牌九,扑克,麻将等等。
江立环顾了一圈, 这赌场的生意还挺好,几乎每个桌前都坐满了人,然后每隔一个桌子,都有一个类似站岗的人,这种人是看场子的,防止有人在赌场出千,闹事。
江轩玩的东西很简单,炸金花。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赌桌前,江立就跟在身后,没有着急上场。
“哎呦,轩子来了。”
赌桌旁,一个二十五六模样,长相粗犷的男子主动打起招呼来。
“恩,来玩两把。”
江轩笑着回应了一声,转头冲着江立小声解释道,“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外号老狗,我最近的钱基本都从他这赢的。”
除此之外,赌桌上还有两个人,一个黑脸中年,还有一个穿着风骚的女人。
“轩子,你确定要来这桌玩,今天哥们几个玩的可有点大。”
外号老狗的男子似乎是好心劝慰道。
“多大?”
江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十块钱的底,封顶五十。”
这个赌局听起来似乎不大,十块钱的底,封顶五十,不过有人要是闷牌叫五十,看过牌的人就要翻倍才能跟。
但实际上一场下来,也常常有几千块的输赢。
要知道在2005年,大多数人才几千块的工资,可以说一天的赌局就是一个月的工资,要是上头一点,一直死跟,输赢上万都不是不可能。
“小意思,快开局吧。”
江轩搓了搓手,他最近手头正旺,怎么可能认怂。
江立轻瞥了一眼桌上的扑克牌,微微皱眉了一瞬,但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神色恢复如常。
赌局很快开始了,但江轩的好运气似乎用完了,连续几把都和别人闷牌,输的血本无归,短短十几分钟就输了个小千,江轩脱了外套,卷起衣袖,赌的满头大汗。
他说是最近发了大财,其实也就赢了两三千块,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快全赔进去了。
“轩子,我看的手痒,不如让我来两把,赢了我分你一半,输了算我的。”
又是一句赌完,江轩看了牌,是个对J,六十开了别人闷牌,结果对方是对K,另外两家闷牌弃了权,又被通吃了一把。
江轩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他也发现自己今天和中了邪一样,怎么玩都不顺,于是转头冲着老狗开口道,“老狗,我下场,换我江哥陪你们玩一会儿?”
“行啊,我肯定来者不拒,今天我倒是运气不错,输多赢少啊。”老狗打量了一眼江立,笑呵呵地说道。
江轩让开座位,站了起来。
江立入座,赌局继续。
他并不算出千,这种赌局,即使不出千他也有把握赢,千术高手必然也是赌术高手,记牌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这一把坐庄的,是黑脸中年。
刚上来,江立也比较谨慎,没有选择闷牌,运气倒是真的不错,上来就发了一个梅花的A,J,10同花,把坐在他身后的江轩激动地不行,可惜这局不大,刚喊道二十,几人都纷纷弃权,包括老狗。
后面的赌局,江立有输有赢,但几乎都有个共同性,他输赢参半,但赢得全是小局,输的全是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