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在男人眼中我就是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一个欢场女人。
好好的人不当,要去卖笑?世人眼中我就是践!可谁又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娘跑了以后,继母和他的傻儿子来了家里,爹对她几乎言听计从。供我到高一,就听继母的不让我念了,原本成绩优秀的我只能从学校搬回家里。继母说我不能吃白饭,供我念了这么多年书,我得报答她。
我想出门打工挣钱,继母扣着我的身份证不同意,说是她和我爹舍不得我出去吃苦,让我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傻子就行了。于是我担起了家里所有的活,洗衣做饭,还有傻子的吃喝拉撒。
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她说的报答是什么意思。
那天很热,饭后收拾完我累得一身汗,继母瞟了我一眼,“然啊,你去领大军哥洗澡吧。”她又冲着傻子使了个眼色。
我隐约觉得她看我眼神有点不对劲,爹兀自喝着酒,根本不在乎我给傻子洗澡是否合适。
我点点头领着傻子去了院里的淋浴房,“大军哥,我把水给你开好,你自己站在下面冲水,我在外边等你。”
傻子流着口水冲我傻笑,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突然她一把拽过我,用水浇在我的身上。
我吓得一边挣扎一边尖叫,“大军哥,快松开,爹~娘~”
傻子看上去傻,力气到不小,我被他拽着,肩膀都要断掉了。
巨大的响声和尖叫声,惊动了四周的邻居,我爹和继母这才从屋里出来。
我狼狈的站起身,跑到爹的面前,哭诉道:“爹,大军哥他……”
话未说完,爹一个箭步过来狠狠抽了我一耳光:“跟你娘一样践!”
我脑中轰轰作响,血顺着嘴角流下,在周围众人的眼中抖得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继母扶起傻子,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亏我好吃好喝养你这么大,连自己的傻哥哥都要勾!引,比你那娘还浪!”
我委曲地用手背擦着眼泪:“我没有……”
周围的邻居在窃窃私语,那些话语像无情的刀一片片凌迟着我。
“这样的小狐狸精,谁家敢要。”
“她娘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继母有几分得意地看着我,“各位街坊邻居,后娘难当,管深了怕说虐待她,不管吧,这小小年纪就胡来,这以后可怎么嫁人?!”说些她假悻悻地抹了把眼泪,我再傻也明白傻子会这么做全是她教的。
“她婶,干脆把小然给了大军,放在你身边也好管教。闺女留在家里,老安也更放心不是!”说话的胖婶是继母的牌友,平时没少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
别的邻居听了居然也附和着,觉得有道理。
我恨恨地瞪着众人,这个世界难道疯了?她们把我许给了傻子,像是施给我天大的恩赐一般。
“爹,你也同意把我给傻子?”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这丑事闹出来,除了大军,谁还会要你个赔钱货!”爹狠狠瞪着我,就像我是跑了的娘。
眼前的是自己的亲爹,我绝望的笑了。继母看着我眼珠一转,附在爹耳边嘀咕几句,便笑着向周围道:“各位都先请回吧,我们准备准备,明天就请大家来家里喝喜酒!”
我人生悲剧的第一幕在众人的嬉笑中散场。爹把我拽回屋,就用绳子绑了起来。
“然呀,你爹这也是为你好,怕你想不开。”继母一边给门上锁一边猫哭耗子,“大军哥憨是憨了点儿,关了灯一样知道疼人。你好好想想吧。”
我紧咬着下唇瞪着她,咬出了血也没吭一声,我知道我喊也没用,所有人都是冷漠的魔鬼。
第二天,继母进来给我盖了个红盖头,外面乱哄哄闹了半天。约莫天黑时分,傻子踉跄着闯了进来,好像还喝了酒。
继母在身后笑得美滋滋,挑眉望着我道:“大军啊,按娘教的好好疼你妹妹。”
傻子咧着嘴冲我乐,挤眉弄眼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恶心。
我怕极了,只强装镇定:“傻子,你干什么?”我平时总照顾他,也许他能听话。
“娘说你是我媳妇,可以陪我玩。”傻子肥硕的大手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拉扯着。
我扭动身子边尽量忍着,边哄他道:“大军,你把我松开,松开,给你玩……”
傻子却不肯抬头,还嘟囔着,“娘说不能松。”
我又疼又羞耻,再也顾不得了,尖叫着踢他咬他,胡乱挣扎也没个章法,结果误打误撞的一膝盖顶在傻子裆上。
傻子闷哼一声松开了我,缩在地上咧着嘴,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跳到床下,背着身抓起桌上的空啤酒瓶用足了力气砸在了傻子头上,血顺着他的头顶哗哗流下。
我顾不得害怕,一刻不停地用碎片割开手上和脚上的绳子,傻子的叫声已经惊动了外边,继母一边开门一边叫唤:“大军,咋了?大军?”
我哆哆嗦嗦地躲在门后,继母一开门就扑到傻子身边,根本没注意到我,“我的儿呀~”她尖叫着。
她这一喊我更如惊弓之鸟,撒腿便往门外冲,继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头子,快拦住她~”
外屋我爹摇摇晃晃地想挡住门,我发狠似地推了他一把,他本来就喝得醉醺醺的,我这一推又用出了吃奶的劲儿,居然把他推了个四仰八叉,
吃了喜酒还没散去了人们看我混身是血,都愣住了,居然没一个敢来拦我,我才趁机冲出家门,奔入茫茫夜色。身后响起惊呼:“杀人啦~杀人~”
我穿着单薄的衣裳没命的跑着,那呼喊声仿若鬼哭一般萦绕在我耳边很多年。
我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怕被当杀人犯抓起来。慌不择路地钻进一条黑洞洞的小胡同,七拐八绕不知自己跑到哪里。我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望,冷不防跟对面来人撞了个满怀。
我以为是继母追来了,吓得一声惊呼。来人却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揽进他怀里,他的大部分重量都支撑在我身上,热呼呼地气息喷洒在耳边,“别出声。”
他声音低沉,强硬得不容置疑,我险些被他压倒,被吓得连忙收声,瞪大眼睛。微弱的光线下,男人的眉眼锋利如刀,有些可怕,却又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男人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嘈杂的人声。
“前边,往前边跑了。”
“让他跑了,咱们都别想活!”
“快点追!”
我立时明白,在这炎热的夜里出逃的不止我一个。不知是同命相连还是鬼使神差,我居然一把拉住他的手闪进旁边的小路,不管不顾地飞奔起来。男人似乎怔了一下,随即便反握了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
男人的手有薄薄的茧,握着很温暖。
狭窄的小路中回响着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夜风中我的头脑竟清晰起来。
“往这里跑,快,跳下去。”我拉着他的手,跑进一处废院。我记得这里有口井,小时候被继母赶出去,我曾经跟小乞丐一起躲在井壁上的井洞里睡过。
见男人没动,我忙解释道:“井壁上有洞。”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身纵身跃下,我猝不及防紧紧搂住了他,直到我们稳稳落在井下的平台上,我才睁开眼睛,那一刻我看见他闪亮如星的眼睛衬着头顶的夜空,可真好看。
下一瞬他已经将我压着贴到井壁上,我惊慌地想把他推开,手触到他的胸膛却一片温热粘稠,借着月光我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他已经枕着我的肩合起了眼睛。
外面脚步声响起,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拖着他钻进井洞,任他紧紧抱着我,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外面渐渐没了的声音,我才吃力地侧了身子想从他身下挪出来,许是碰到了他的伤口,男人闷哼了一声,我吓得不敢再动。
半晌,我才把他从身上翻开,他前胸依旧在淌血,脸白得像纸。
我慌了,在他身上一通摸索,想找个联系他家人的办法,突然觉得腰上一紧,便被他锢着贴向身上,紧接着肩头一阵刺痛。
他竟然咬我,灼热血腥的呼吸喷在我颈边,他咬得凶狠入骨,钻心地疼让我眼泪只流,强忍着痛呼,小声道,“我是想找找怎么联系你家里人!”
男人松了口,审视着我。我摸着肩膀上血淋淋的牙印,咬着下唇想忍住委曲,眼泪却早将我淹没。
他微睁着眼,吃力地抬起手,指尖滑过我的脸,拭去我的泪滴,我吓地紧贴井壁,惊恐地瞪着他。
男人居然笑了,他从身上摸出一张染血的名片,“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