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一把拉进怀里。

我下意识挣扎，谢无咎却抱得更紧。

“雪蘅，我好想你……”

他音色低沉，却带着颤意。

“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天天梦见你。”

“有时候梦见你刚嫁给我的时候，大周百废待兴，是你扶持着我，重修周朝。”

“有时候梦见你在寝殿里等我，寝殿里好冷好阴，我想来找你，却始终触碰不到你……”

“你不知道，我甚至……我甚至真的以为你死了……”

男人的嘴里情真意切，好似我与他真的渡过过那些沧海桑田。

可我只觉得陌生。

连同他，连同这个皇宫，我都不认识。

“陛下，您认错人了。”

我装作普通凡人宫女的样子，道。

“可能我与您梦中那个人，只是长得像吧。”

谢无咎颤了颤。

他缓缓松开我，好看的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脸。

我有些不自在，侧过头去。

谢无咎却笑了。

“认错？”

“怎么可能认错？你眼尾的这颗痣生的很好看。”

“你的神情气质，你的身高，我绝不会认错。”

我皱起眉。

黑白无常告诉我，我忘记了太多事。

但即便如此，人间的恩恩怨怨，我也不能瞎掺和，免得又惹上一场劫数。

或许我和面前的男人真有什么纠葛，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何必相认。

“可我不认识你。”

“陛下，今天是我此生头一次见到你。”

我道。

谢无咎愣愣地看着我。

“忘记了？”

他喃喃自语，又低下头，重复了一遍。

“呵，忘记了？”

谢无咎擒住我的手缓缓松开，我连忙后退一步。

“孟雪蘅，你在恨我是不是？”

“你冒着被阎王惩罚的风险，为我私藏孟婆汤，让我长生不死，我却痴恋上了另一个女人。”

“你恨我多情，恨我背叛你，是不是。”

我心底微微有些惊讶。

从前的我，竟为了这个男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甚至残破不堪地回到地府，身上受的伤到了要重塑肉身的地步。

“可雪蘅，三百年，整整三百年啊……”

“人总是会有腻的时候。”

“但你要知道，我心里真正爱的那个人，始终是你，永远不会变。”

我没忍住冷笑出了声。

“腻了？”

“因为一句腻了，就把我折磨成那样？”

谢无咎猛然抬头。

“你记得！？”

我抿了抿唇。

谢无咎的话太无耻，我忍不住要反驳他。

“我不记得你。”

“我喝了太多孟婆汤，忘记了在人间的一切。”

谢无咎摇摇头，道。

“不可能！你是孟婆，孟婆汤怎么可能对你起效果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我被伤得太深，连孟婆汤都忍不住我是孟婆了吧。”

我自嘲一笑。

“更何况，如今我重塑肉身，七魄不全，就连情根，也因为喝多了孟婆汤，被喝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