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深深吸了口气,缓缓伸手推开厅门,迈步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就急急的奔了过来,带来一阵香风扑面。
“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府啊,可担心死若兰了。”
一袭碧水青天的锦缎长裙,一张雪白娇嫩的芙蓉秀脸,正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妹柳若兰。
啧啧!
同样的一句话,由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味道绝对不一样。
方才小桃说这话的时候,若水只觉得……温暖。
可这话从柳若兰的嘴里说出来,若水就觉得……虚伪!
“都是姐姐不好,回府晚了,让妹妹你担心了,全是姐姐的错,妹妹可千万不要生姐姐的气啊。”
虚伪的客套话谁不会说,她柳若水说的绝对会比她柳若兰唱的还要好听。
若水一边应付着,一边抬眼直看进柳若兰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果不其然,她不出意外的在柳若兰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还有,她脸上那抹担忧焦急的表情,也太假了吧。
就柳若兰这浮夸拙劣的演技,要是到了现代,连个跑龙套的角色都捞不到!
柳若水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妹妹不简单。
偏偏在原身的记忆里,柳若水一直当她是个好妹妹,掏心挖肝的对她好。
“若兰怎么会生姐姐的气……”柳若兰条件反射的往下接词儿。
她狐疑的看着若水。
不对呀,这么圆滑通透的话,不该从唯唯诺诺的若水嘴里说出来呀。
“笨丫头,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没看到你姐姐额头撞伤了吗?还不赶紧扶你姐姐坐下歇息。”
说话的是若水的继母吴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若水心中暗赞。
吴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额头上,还重点突出了一个“撞”字。
果然,下一秒,若水就听到了自家老爹的怒吼声。
“你这个丢人现眼的臭丫头,还不快给我滚过来跪下!”
跪下?跪下的是傻瓜!
若水一边腹诽,一边抬眼迅速打量着四周。
只见丫环仆佣一个也不见,整个前厅里只有他们四人。
想来是柳丞相不想张扬其事,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
丞相老爹高坐上位,脸色铁青,颏下三缕清癯的长须一抖一抖,显然气得不轻。
继母吴氏坐在柳丞相身旁的雕花扶手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刚才还扶着自己手臂的柳若兰,却退开了两步,显然是想置身事外,观看好戏。
若水用脚后跟也想象得出来,自己没在府里的这段时间,这吴氏母女二人没少在柳丞相的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啊。
乍一看,倒像是个三堂会审的架势,其实……不然。
若水一看便知,她的这个丞相老爹才是这个家庭的权威,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至于吴氏和柳若兰,一个只会搬弄唇舌吹耳边风,一个只能添油加醋推波助澜。
只要搞定了她的丞相老爹,那两个女人就是个纸扎的老虎,不足为虑!
若水一边在脑海里搜着柳丞相的资料,一边听话的向他的方向走去。
突听她轻呼一声,眉尖紧蹙,摇摇欲坠。
看上去弱柳扶风,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是头晕了?”满脸怒容的柳丞相登时脸色一变,站起来,抢上两步,一把扶住了若水,“快到椅子上坐着去。”
若水闭着眼,扶着柳丞相的手,摸着椅子坐了下来。
果然一试便知,柳丞相这个当爹的,对若水还是很有父女之情的。
这也是吴氏在府里一直不敢当着柳丞相的面,欺压虐待若水的原因。
若水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今天等待着自己的这场暴风骤雨,已经是暴雨转小雨,小雨转多云,马上就要雨过天晴了。
这位柳丞相,分明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明明很疼若水,嘴上偏偏说得难听。
可恨原身听不出来,见到柳丞相就像耗子见猫,让她跪,她就跪,常常把柳丞相气得直跳脚。
对付这样的老爹,示之以弱才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她一装晕,她的丞相爹马上就心疼了。
所以吴氏和柳若兰旁敲侧击,在柳丞相面前搬弄唇舌吹了半天的耳边风,就变成了干打雷,不下雨。
若水睁开眼来,虚弱一笑,道:“让爹担心了,是女儿的错,女儿无事。”
柳丞相面沉似水,重重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