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夫妻到家里住,顾霑无法拒绝。
有钱人家的大家族就是这样,纵使内部互看不顺眼,对外还是要表现出温情温馨的样子。
成年人只考虑利益。
不这样做,家族企业的股票会动荡。
“看好天宁母子二人,警惕那个孟薇。”顾霑吩咐完白助理,然后闭门谢客,躲在书房不见客。
总裁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天宁和安安住。
那里监控和保护设施完善。
那道重金聘请工程师设计,又用最好材料打造的密码锁自动门,子弹也打不穿。
天宁是从夜店街回来之后,才发现顾总睡书房的。
她刚把安安哄睡,就撞见仆从抱着被子往隔壁去。
一问,佣人说漏了嘴:“总裁说客房空荡睡不惯,书房的沙发收拾一下就行……”
“客房?”天宁当时惊住,“他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怎么会睡客房。”
再问过白助理,天宁才知道,顾霑是为了安全,让她和安安住主卧。
出于感谢,外加明天想一起去见陆宇那事,天宁主动走到书房里,给顾霑送上一杯自己调的鸡尾酒。
“你会调酒?”
顾霑已经洗完澡脱掉西装,穿着干净柔软的浴袍,戴一副金丝眼镜正看她,“想不到你也会去酒吧那种地方。”
这杯鸡尾酒,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天宁知道顾霑操持顾家其实并不轻松。
她虽担心顾霑会因调酒嫌弃自己,但还是硬着头皮,把酒递过去:“你尝尝嘛,我就是靠着这个技能做外快,挣钱给安安买奶粉的。”
顾霑接过鸡尾酒抿一口,果然有水准。
他刚心疼天宁在国外,一边求学打工一边带孩子辛苦,却立马反应过来:“你刚刚还找陆宇要买一条街,需要挣外快养孩子?”
意识到顾总不好匡,她赶紧从实招来。
其实只是有一次银行出错,意外冻结了她的卡三个月。
当时毫无防备,没取什么现金,才被迫打工救急。
“那时我的酒吧老板是个佛系的北欧人,她还夸我调酒学得快呢!”
天宁那三个月,真是人生最落魄的时候,那么苦都熬过来了,以后有什么苦都不会再怕。
短暂的交流过后,天宁还是找不到机会提陆宇,准备回到房间睡觉,没想到顾霑突然叫住她:
“你那时没找傅衍风借钱吗。”
顾总嘴里居然会透出酸溜溜的味道来,天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回头看眼顾霑,恰好对上顾总心虚的眼神,于是耐心解释:“傅学长是我最后一年才认识的,之前一直不知道学校里有海城人。”
这样的解释,顾总很满意。
顾霑捧着酒杯,眼睛看向别处,假装心照不宣夸一句:“很好喝。”
天宁突然有说不出的激动。
要知道眼前人是顾霑,是整个海城听名字就闻风丧胆的顾霑,从向来高标准的人嘴里听到夸奖,本是天方夜谭。
可是今日,他夸自己了。
“顾总喜欢的话,下次我再调,我会一百多种鸡尾酒,回来之后要考虑做安安的乖乖妈妈,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调酒……”
天宁一个继承了雾纱产业的老手艺人,出国学到调酒手艺,看似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技能,却让她更加吸引人。
顾霑听她说要做安安的“乖妈妈”,摇了摇头:“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去做,起码我不觉得你调酒有什么问题。”
从没想到,一向冷漠示人的顾霑,居然会说这些。
天宁此时已经把他是前夫小叔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她又想走。
顾霑再次叫住她:“你有想过给安安什么样的未来吗?是打算嫁给傅衍风,让他来照顾你们母子?”
也许是酒意上头,顾霑话多了起来。
他眼神迷离,耳根开始泛红,认真给天宁建议:“傅家老爷子偏执暴躁,傅衍风未必是最佳人选。”
机场的时候,他就说过傅家老爷子不好相处。
幸而天宁从想过嫁给傅衍风,毕竟拖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嫁谁都给添麻烦。
“我还是想先找到孩子的爸爸。”天宁终于走回来,坐到顾总对面,把自己想要夺回雾纱产业的想法和盘托出。
她跟顾家没什么仇,想要报复的只有前夫顾文洲。
“我想过,自己所做的事,不会伤害到顾总利益。”
她也大胆起来,凑近顾霑,“可我不知道顾总今天也要基地那块地,是为什么。”
试探顾霑的想法,其实是一件危险的事。
顾文洲尚且不敢插手公司决策,只能花钱,天宁一个“外人”问这些,真的容易被怀疑。
况且她和傅衍风同校,看起来,不要太像傅家派来打探情报的。
“我是想买给你。”
万万那没想到,顾霑毫无闪躲,直眼看着天宁,把在夜店街说的话再说一次。
他确实是醉了。
天宁拿开他手上酒杯,劝人上床睡觉,却听到门突然关上,发出一声响:“谁!”
警惕的天宁过去试图开门,却发现这书房装着和主卧同样的密码锁。
这玩意是高科技,锁很快发出白助理的声音:“天宁小姐,门被风吹关上了,锁的程序最近一直有点问题。”
白助理说自己会好好照顾安安,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能修锁的工程师明早回国到达机场,天宁小姐只能委屈委屈你和总裁……”白助理说完,就没了动静。
她想着从窗户出去,结果发现这房间窗户小得可怜,是仿古堡小窗样式建造,就算拆了它也出不去。
用手抹了把脸,清醒许多的顾霑,走来让她去睡沙发:“折腾了一天,你得好好睡觉,那样明天才能跟我去见陆宇。”
“真的!你同意让我去?”
天宁喜出望外,只要明天见了陆宇,早日拿回第二基地,她就能重开雾纱生产线。
这就是她要给安安的人生。
有了雾纱产业,就算安安找不到爸爸,他也会在海城有个衣食无忧的未来。
“我睡沙发,你怎么办。”
天宁看着满是书籍的房间,见顾霑在沙发边坐下来,地毯柔软,倒也不算冰冷。
“小的时候,我家老爷子眼里只有我大哥,我就常常一个人躲在这里过夜。”顾霑并不是第一次坐地毯上。
他口中的大哥,就是顾文洲父亲。
“睡地毯和睡沙发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两样。”顾霑望着沙发上侧坐的天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