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卷起书,磨蹭着走到君天澜身边,“国师……”
君天澜翻了页书,没搭理她。
沈妙言拿卷起来的书戳了戳他:“国师,借我点银子呗?”
君天澜没说话,换了个姿势。
自从知道沈府要被拍卖,这丫头,对他又讨好了许多。
沈妙言小心翼翼蹭了蹭他:“国师,我既然是你的未婚妻,那么沈府便算是你岳丈的府邸。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岳丈的府邸,被旁人买走吧?”
未婚妻?
她哪里来的胆子?君天澜这么想着,嘴角轻不可见的一揽。
沈妙言目光落在他后脖颈上,一截墨线在那里露了出来。
她盯着墨线,似乎把他白嫩的皮肤都弄红了,小手忍不住伸了过去。
只是刚捏住墨线,君天澜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周身的温和,霎时转为阴冷:“你在做什么?”
沈妙言吓了一跳,对上他的瞳眸,惊觉那双狭长的凤眼里,此刻全是彻骨的冷意。
周围的平和氛围,瞬间化为压抑。
她松开握住墨线的手,有些害怕:“我,我就是……”
还没说完,君天澜直接将她甩在了地上,薄唇紧抿,冷若冰霜的命令:“跪着!”
沈妙言望着他冷毅的侧脸,忐忑不安地跪在了地上。
她很惶恐,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间反应这么激烈。
那块玉,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重要到,旁人不能触碰,甚至都不能看上一眼?
突然的冰冷,让沈妙言忽然明白,他不是她可以轻易糊弄的对象。
他不是和爹爹、娘亲一样,无原则向她妥协的至亲之人。
他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当朝国师。
他是她只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
是她没有分寸了。
书房里阴沉压抑,沈妙言眼眶越来越酸,因为她好像不自觉的把他当作了世上最亲近的人。
正要认错时,顾明进来,说是慕容小姐突然发病,晕厥过去了。
君天澜将手中的书放下,没看沈妙言一眼,冷着脸起身离开。
沈妙言跪在地上,眼泪一圈一圈的砸在了地上。
嫣然阁内,早已乱作一团。
一个白胡子大夫在慕容嫣手腕上搭了丝帕,细细诊脉后,摇了摇头,“慕容小姐身子本就虚弱,今日受了风寒,胸腔又郁结于气,气血攻心,这才突然晕厥。待老夫开了药,细细调养,就会没事了。只是日后须得切记,万万不可再让小姐动气。”
君天澜坐在帐幔外的花厅里,听着里头大夫的话,狭长的凤眸一片深沉。
将大夫送走后,阿沁过来为他添茶,还未说话,那厢王嬷嬷从帐幔后面出来,抹着眼泪道:“主子,这事儿说起来,都是沈小姐的不是。”
阿沁听了,吓了一跳,这嬷嬷真是糊涂,哪有奴婢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的?!
她正想阻止她说下去,王嬷嬷却扑通一声在君天澜面前跪下:“主子,那沈小姐是罪臣之女啊,主子将她放在身边,还待她如小姐一般,能不气着慕容小姐吗?!依老奴之见,不如将沈小姐送到城郊庄子里,免得慕容小姐看见,又得动气!”
君天澜倚靠在大椅上,拿茶盖拂了拂茶盏上的碧绿浮叶,掀起眼皮,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王嬷嬷斗胆抬起头,见他正垂眸喝茶,黑色织锦长袍上的金线绣蟒,栩栩如生,透着威风和霸道,像是也在盯着她一般。
她鼓起勇气,说道:“主子,以前沈小姐没来咱们府上时,府里一片安和。沈小姐一来,先是绣禾去了,再是慕容小姐晕倒……再者,再者沈小姐她年纪轻轻就克死了父母,可见,沈小姐她……她不祥啊!”
话音落下,闺房里一片安静。
君天澜的凤眸之中,一片死亡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