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超回来,的确是将沈运臭骂了一顿。
不过,吴超是笑着骂的,这么多年,终于看见这小子开窍了舍得在自家妹子身上花银子了,只是他花销这么多,哪怕将来一分钱彩礼都不给,他要娶自己的妹子,他这个大舅哥,也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那诗诗小筑的花销有多大,吴超还是多少有点数的,沈运投河,他估计都是沈运将自己的家底都折腾完了,然后在那粉头那里受了冷遇,一时吃不消才发生的事情,他可没想到,沈运居然还能留下不少家底,这对沈运和他妹子来说,当然都是好事。
尤其是这沈运经过这么一遭,也算是大彻大悟了,以后估计这烟花风月之地,也不会多感兴趣了,以后自己妹子若是跟着了他,也不担心这方面受委屈。
“手上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胜男脸上的胎记,十几年都过了,也不在乎这一时,若是有些闲钱,自己开个铺子,胜男也可以帮着打理,免得在家里坐吃山空!”
吴超一边数落着沈运,一边给他出着主意,突然想起诗诗小筑的事情来:“对了,那个粉头那里,你没什么手尾了吧,银钱结清了,以后就不要去那边了!”
“还没结清呢,在他们东家那里打了借据!”沈运随口答道,见到吴超脸色一冷,他急忙解释道:“银钱都准备好了,正准备去结清了,不过我一个人去,有些担心,吴哥你是公门中人,我正准备开口问你有没时间陪我走一趟呢!”
“你这是怕他讹诈你?”吴超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借债还钱,咱们银子给到了,借据拿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你考虑的也有道理,你一副文弱的样子,人家没准真会讹你,明日吧,明日我叫几个衙门的兄弟陪你走一趟,将这事情彻底了结吧!”
“那就有劳吴哥了!”
“说什么话,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情么?”吴超脸一板,那满脸横肉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看得旁边的吴胜男一阵好笑。
自己哥哥这恶形恶相的模样,也就吓吓外人了,在沈家巷了,连三岁小娃娃都吓不到,他居然还在这里吓唬沈运。
她看着沈运,沈运也看着她,两人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沈运还没起来,吴胜男就过来叫门了,吴超和几个衙门里的人,已经早早到了他门前,他稍事梳洗了一番,就带着他们几个,朝着诗诗小筑那边走去。
算起日子,距离借据上的一个月时间,还有着几天的时间,想来这个时间去还钱,应该不会有什么波折了。
一千两银子,他可随身带不了,都换成应天府最大的银号四海银号的银票揣在了他怀里,几个衙役笑嘻嘻的和他打过招呼,一路就跟着他朝前走,这种帮同僚兄弟的一点小忙的事情,对这些衙役来说,都是平常事,谁也不觉得奇怪。
诗诗小筑门口,今天没挂什么鱼牌,沈运上前叩响了门环。
开门出来的,不是小兰,却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青衣汉子,见到外面一个读书人带着几个公人在门外,这青衣汉子明显就是一愣。
“敢问诗诗姑娘在吗?”沈运开口发问。
“不在!”那青衣汉子回了一句,伸手就要关门,
吴超眼疾手快,一把就将门拉住:“话都没说完,你关什么门,我们又不是来逛窑子的!”
“你......”那青衣汉子一副想发作的样子,看了对方身上的公服,终于没有发作,强忍着怒气:“诗诗姑娘病了,不见客人!”
“你这么说不就完了!”吴超哼了一声,却是不缩回手。
“那敢问冯老爷在吗?”沈运再次问道。
“你们是谁,什么冯老爷,我不知道?”那青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们找错地方了!”
“我这兄弟别的地方会走错,这里绝对不会走错!”吴超见到这家伙矢口否认,心里也有些恼火了,这是想故意不认账等超过还钱的时日了好收利息么,这种伎俩,市井里可是不少见。
有些庆幸今天自己陪沈运来了,要不然,这家伙肯定又要被人坑。
“你去通报那冯老爷一声,就是这诗诗小筑的东家,就说沈小相公前来还银子了,这送钱都不要么,还是说冯老爷想耍什么花样?”他大声的说道。
“你等着!”那青衣汉子看了他们一眼,吴超将手收回去,门啪哒一声关上了。
一会儿功夫,门再次打开,那青衣汉子出现了在门前,手中拿着一张借据:“借据在这里,银子呢?”
沈运掏出银票,递给地方:“四海银号的银票,七省通兑,一千两纹银整!”
那青衣汉子拿着银票看了看,将借据递给了他:“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门啪哒一声关上,门外几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了,连正主儿都没看到,这可是一千两银子的进出啊,就这么和一个下人说几句,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你看看这可是你当日留下的借据?”吴超提醒道。
沈运看看手中,的确是字当初留下的借据,自己那几个狗刨一样的字,估计也没人仿冒得过来。
“那就没事了,毁了这借据吧,今日的事情,有我们几个兄弟见证,应该没什么后患了!”吴超拍拍他的肩膀,比沈运脸上还有轻松的样子:“早点回去,我们兄弟几个还要去上值,就不陪你了!”
“那好,辛苦几位兄弟了!”沈运塞了一个小银稞子到吴超手里,“吴哥你中午带这几个兄弟去吃点酒饭,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省着点!”吴超瞪了他一眼:“请兄弟们用点酒饭的钱我还没有么,早点回去,以后别来这里了!”
沈运点点头,目送他们几个沿着秦淮河远去,正待转身,身后诗诗小筑的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这一次出来的不是那面无表情的青衣汉子,而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那个胡诗诗。
“沈相公,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