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确实有这规矩,没想到柳家还保留着这条家规。”
“嘿,这可热闹了。”
“现在都法制社会,谁敢再干这事?”
“呵呵,这都是大家族之间的潜规则,犯规矩的人很少能有好下场,否则豪族的颜面何在?”
……
众围观者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奶奶,求求您别处罚云峰,他当时走是有苦衷的,并不是出于本意,况且我们当时还没有完婚,他也还不算柳家赘婿……”
柳嫣然话没说完。
老太君眼神猛然一凝,呵斥道:“够了!”
“柳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赔钱的东西,我现在就罚你跪在柳公馆的门口,晚宴结束前不准起身,否则就剥去你的柳姓。”
老太君浑浊的眼里写满无尽的威严。
在她看来,规矩比天大。
“至于此赘婿,不但逃婚还敢搅乱家族晚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如果薛家少爷愿意,明日柳公馆将备下铁荆条,辣盐水,由你行鞭,鞭策一百,以出心头的恶气。”
“倘若这赘婿能扛过不死,就算这件事抹过,你看可好?”
老太君此举一举两得,既能惩罚逃婿,同时又能化解家族危机。
可怜柳家虽然传承已久,但早已没落,以至于整个柳家面对一介小辈都不得不低头。
薛少斜眼瞟了眼焦急的柳嫣然,顿时计上心头,舔舔嘴唇道:“好,老太君果然是柳家的擎天玉柱,办事公道,明天我一定会再来柳公馆!”
正在此时。
一对中年夫妇拨开人群。
中年男人正是楚云峰的便宜老丈人柳来德。
他已经通过柳家人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抬手就是一耳光抽过来,嘴里怒骂道:“一个废婿还要,我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不孝女!”
柳来德的耳光没能如愿抽到女儿脸上,而是被一只大手抓住。
大手的主人正是楚云峰。
柳来德勃然大怒,道:“你敢拦我?”
楚云峰丝毫没有被柳家老太君刚才的话吓到,依然面色如常,说道:“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柳来德想要挣脱他的手,理所当然道:“我是她老子,老子打闺女,天经地义!”
楚云峰捏着他的手微微用力,眯了眯眼睛说道:“我是她男人,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理所应当!”
“说得好。”
翁婿二人针锋相对。
外围人群里传出叫好声。
几个柳家的姑娘聊得热火朝天。
“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也会嫁给他。”
“呵,笑话,难道你想嫁给个穷光蛋,每天喝西北风吗?”
“不行,前提条件是他得有钱。”
“呵,对,没钱就是说破天都是废话,有钱放个屁都有内涵,只有傻瓜才看人看脸,聪明的姑娘都知道钱最实在!”
“但柳嫣然是娶的赘婿啊!”
“只能说明她还不如傻子,居然还要自己挣钱养个废物,让他白吃白喝白睡,真贱!”
几女的话引起周围人的赞同。
尤其是那些打扮妖艳,穿金戴银的女宾客,她们觉得自己做了人生最正确的选择,与其选择爱情过苦日子,为什么不凭借自己的年轻貌美,获取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比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吗?
“嘶~”
柳来德感觉手腕发紧,像是被老虎钳夹住,声音打颤道:“废婿,你放开我的手腕。”
柳嫣然娇喝道:“楚云峰!你快松开我爸!”
“混蛋,你疯了吗,他可是我爸,你竟然敢对我爸不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楚云峰听罢,胸膛一阵起伏。
自己明明是保护她,还要落得一通埋怨,可是想到她为自己受那么多苦,还是无奈地压下火气。
“混账东西。”
“我看你是昏了头,原来就看上个这么不懂一点礼数,没有家教的泥腿子。”岳母姜燕梅怒骂道。
她身边跟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是柳嫣然的幼弟。
小男孩死死瞪着楚云峰,其目光如小狼般凶狠可怕,丝毫不像孩童。
柳嫣然很是愧疚,泪眼婆娑道:“爸,对不起,云峰就是太敏感了,他绝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求求您救救他吧。”
“云峰,快点给我爸道歉!”
听到奶奶要让人用铁荆条的时候,她的腿脚都软了。
铁荆条加辣盐水,没人能扛得过五十鞭,死前浑身皮开肉绽,会感觉浑身灼烧刺痛,若是壮汉行刑,铁质的荆刺能将肠肚都勾连出来。
眼下,只有父亲才有资格为他说好话了吧?
姜燕梅冷哼道:“不用道歉,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七年前出逃,刚回来就给老丈人一个下马威,挑选的好赘婿,以后是不是要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柳来德闻言,嘴角抽了抽没说话,不过却面色阴沉地揉着手腕,脸上像是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老太君用拐杖砸了砸地,道:“教女无方,好在我没把家主之位交给你,否则柳家恐怕会衰败得更快!”
柳来德像是鸵鸟紧紧低着头。
周围全是看柳家笑话的人。
老太君知道必须得快刀斩乱麻,否则等明天消息传开,柳家会沦为江南的笑柄。
老太君中气十足的声音高高扬起:“今日是我柳家大喜的日子,可是突发事故,倒是让大家见笑了,我老太婆之所以不避讳诸位,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柳家向来行得正坐的端,有功必赏,有错必罚。”
“老太君气派!”
“大家族做事就是有原则!”
“这就是豪族的魄力,留到宴会结束私下处置,太小家子气,真正的豪族是敢于人前,家族出败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
本来一场闹剧,因为老太君三两句话就扭转所有人的印象。
丢丑的事反倒变成豪族典范。
柳家的二代子三代孙全都露出敬佩的目光,家有一老,当真是如有一宝。
老太君轻声说了句,而后转向众宾客:“诸位请移步柳公馆,不要为些许小事影响晚宴进餐的心情。”
“好好好!”
“老太君先请!”
“豪族就是豪族,哪怕落魄也有气度,今天来柳家真是不虚此行啊!”
“嗯,看来我要考虑跟柳家进一步的合作。”
宾客进门时。
两个柳家的仆人受命盯紧赘婿,让其没有畏罪潜逃的机会。
两个人在楚云峰眼里就是一拳的事,他虽然敏锐发觉,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柳来德来到女儿的面前,咬牙道:“你奶奶吩咐过,晚宴结束前,你就得跪在柳公馆门口,要是敢不听从,就剥夺柳姓。”
“赔钱货,真是白养你二十多年!”
“跪下!”
这是她亲爹吗?
有哪个亲爹如此对待女儿?
看到自己女人凄凄然的神色,楚云峰紧握双拳,眼前的人如果不是柳嫣然父亲,他肯定会一拳将其打翻在地,方能解心头之气。
“嫣然,不用跪,有我在,就没人能逼迫你做任何事!”
柳嫣然摇摇头,惨然一笑。
竟然直直地跪下。
楚云峰阻拦不急,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膝盖砸在地上的闷响。
他急忙去扶,“嫣然,你伤着没有,快起来,既然都不欢迎咱们,咱们就回家,不受这个窝囊气。”
柳嫣然看向夏杰,又道:“我不跪,奶奶肯定会剥夺我的柳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的脸这几年本来就快丢尽,你还要把最后一张遮羞布扯开吗?”
“以后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说我们一个弃婿,一个弃女,你非要逼死我,非要让女儿跟着蒙羞吗?”
看着女人伤心欲绝和歇斯底里的模样,楚云峰实在不想再去刺激她。
就在此时。
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