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南七本心让张舟吃完晚饭再走,张舟因为有林老九还在客栈等着自己,不肯久待,尤南七便决定送他回去。一是两人很对脾气,能聊的起来,二是张舟也想多了解一下河州,也就没有拒绝。
尤南七比张舟还小一岁,难得的是不仅仅一身过硬的武艺,为人直爽大气,还没有那种仗势欺人的恶习,和邻里之间热情真挚的礼貌招呼间就看得出来。
“哥,你说参加边军杀敌立功,不比这当什么刑捕,爽快的多,可是我爹就是不让,真不知道怎么说他!”
张舟笑道:“你小子就知道图爽快,也不想想你爹就你这一个儿子,你以为边军杀敌立功和切白菜似得?你爹和七爷他们经历了多少生死,又有多少袍泽在他们眼皮底下死去,再也回不来了。你爹他图个什么?还不是希望你可以安稳?再说,你才多大?建功立业的机会早着呢?急什么?”
“也是,别看我爹对我一天到晚吹胡子瞪眼,有一次我练功摔的晕了过去,听我娘说,老头子哭的不行。现在我也大了,也该让他老人家享享清福了。”
“你明白就好,你也别小看了捕快这份职业,大有前途的,以后多大的官不敢说,运气好,混个名动江湖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
哪个男儿不慕江湖?张舟的话听得尤南七眼睛放光!
“哥,我爹说你以后一定有出息,我也这么认为,以后我可就跟着你了,到时候咱俩一起名动江湖,让那些贼人一听见咱俩名号,就他妈的瑟瑟发抖!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大哥,你的酒量得练练,不然以后容易被别人笑话,哪有英雄好汉喝多了,哭喊着求老天爷打雷劈自己的!”
张舟笑骂“滚蛋”,一脚飞踹他的马屁股上,让尤南七措手不及,连连认错。
“大哥,我错了,你踢我不打紧,在家里这马可比我金贵!”
……
在客栈门口,一脸焦急的林老九看见张舟,是又气又怨,这么久没有回来,自然是担心他出什么事。张舟连连道歉,心里却暖,忙把尤南七介绍给他认识,也避免他继续数落自己。
天色见晚,三个人都未曾吃饭,张舟摸摸兜里还有几两碎银,决定一起吃点。客栈地角有些偏僻,但正值夏季,应该还可以找得到营业的酒馆,于是拉着两个人,就近寻找吃饭的地方。在巷子里还真的找到了一家,外观普普通通,不见灯红酒绿,更没有歌舞升平,估计就是针对普通百姓开的,走进酒馆,里面设置更是简单之极,还算宽敞的大厅内摆了八九张桌子。别看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里面竟然坐满了两三桌,却都很安静,三个人没有在意,也图个彼此互不打扰,找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叫了几个菜,两壶酒,热络交流一番在所难免。
不知不觉,夜色满城,偏僻的巷子里漆黑一片,已看不到行人,酒馆里点上了几盏油灯,也算这巷子里唯一显得“热闹”的地方了。就当三个人小声聊的尽兴时,外面走进四个人,径直走向一张比较靠里的桌子坐下,也不见寒暄,直接喊店小二要了酒菜。张舟正说的高兴,并未注意,尤南七却轻轻碰了一下张舟,给他一个“看看那边”的眼神,张舟不知所以,回头瞥了一眼刚才进来的那桌客人,并没有看出什么,狐疑的看看尤南七,尤南七没有说话,而是做出一个无声口型,张舟读懂了含义,是“刑捕”二字!从小到大所见所闻,让尤南七对刑捕一些特有的动作习惯特别熟悉!所以能够确定那几个人的身份!张舟也来了兴趣,不时的瞟上几眼,这几个人都是便衣常服,腰上都挂着腰刀,的确在举手投足间,隐有一种公事在身的味道。
至于对方腰间都悬挂佩刀,则很是正常,大唐不禁武,允许私人携带兵器,张舟三人腰间也同样挂着佩刀。
张舟还注意到,这几个人很少交流,酒也喝得极慢,似乎在等待什么……
臆想之间,外面又进来三个人,在门口站定,目光巡视一圈后,在门口就近的一张桌子周围坐了下来。
张舟用尤南七告知的方法,确认出这三个人也应该是刑捕,这一前一后已经进来两桌刑捕,看来今晚这里有点不太寻常!
不多时,酒馆后门帘子一挑,走出两个人,衣着寻常,头带斗笠,压的很低看不到面容,并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门口,当路过第一桌刑捕身边时,那名后背朝向二人的刑捕,突然发作,起身转体的动作极为迅猛,一脚正踹中前行者的小腹!那个人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生生踹起,撞到随后者身上,两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并重重的仰面摔倒!前后进屋的两拨刑捕,皆快速起身,围上两个倒在地上的汉子,被踹中的那个口吐鲜血,已然昏死过去,另一个支着身体,一手捂着胸口,表情甚至痛苦,显然受伤不轻,看得出那人一脚之力很是霸道。
事发突然,四周难免骚动,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有围拢上前看热闹的意思!一个刑捕环视四周,喊了一句让张舟血气翻涌的台词。
“刑捕办案,闲人莫动!”
目标已经没有还手之力,有捕快掏出锁链就要上前锁拿,一场完美的伏击抓捕就要收工。
就在此时,那些围观的食客,突然出手!有人飞快扑近一名背对自己的刑捕,手中匕首捅入其腰肋,还有一个刑捕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偷袭者一拳砸中后心,吐血倒地,生死不知,其余几个匆忙闪身躲避偷袭,还是有三个应对不及,受伤挂彩,只有那个出脚的刑捕,反应最为迅速,如电般抽出腰刀逼退一人,救下一位同僚。而那些人并没有急于继续围杀,显然经过一轮偷袭,对方已经损失惨重!局势已经尽在掌握。
张舟三个人这时候也看明白大概,那早先的几桌客人是和受伤的那两个人是一伙的。三个人已经在刚才搏杀时站了起来,此刻张舟潜意识把两个人扯到身后,站成可以相互依仗的品字形,沉默观察眼前的变化!
这时,大门外走进一个酒馆老板模样的人,随后跟进一名伙计反手把大门关上闩好。对厅内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惊讶!也是同伙无疑!
大厅内,一方是战斗力损失大半的刑捕,另一方是八九个手有兵器,战力明显不俗的汉子,加上一个老板一个伙计,形势优劣一目了然,当然墙边还站着三个“无辜市民”。
那个武艺明显强于他人的刑捕,看了看身边受伤呻吟的同僚,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后,很快放弃了突围的想法,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包围圈封实。目光不见惊慌,反而有一丝决绝,缓缓横臂擎刀,用身体护住几个负伤的同僚。
有两个贼人则提着刀,来到张舟三个人前面,阴恻恻的提防着,态度明确,敢有动作,就会痛下杀手!
就听那个酒馆老板,冷哼一声,说道:“岳廷,想不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吧?呵呵,你有胆子和我们作对,想必也应该有随时去死的觉悟!”
“殷狗头!废话少说,你岳爷爷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敢不敢告诉老子,是谁给了你们消息?”
岳廷,就是那个武功高强的捕快,显然认识说话的人。本来今天得到情报,抓捕两个嫌犯,计划和执行上,都没有出现失误,可眼下的变化,让他明白,抓捕消息走漏了不说,还跳进了别人的圈套。他为人一直很自信,而到了此时,他飞快的回想这一切,有些轻敌的懊恼,可惜想什么都已经晚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谁出卖了自己。
那个被称为殷狗头的人,冷冷一笑,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墙边三位“无辜”的顾客。
张舟随着对方眼神移来,心骤然的一紧,不是这个人外表多么霸气骇人。而是刚才的场面把张舟“吓到了”,虽然以前电影电视里见过杀戮,但是这样近在眼前,血淋淋的厮杀、凄厉的惨叫、杀人的狠辣、被杀的挣扎……让张舟不由自主产生强烈的窒息感,又第一次被满是杀气的眼神直视,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紧张。
但某种潜在的因素,又让他体内涌起一种见血的亢奋,很快冲淡了内心的紧张,想必是这原有的躯体里有着对杀戮的兴奋,他稳稳心神,双手轻轻往后挡了一下身后欲有动作的两个人,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殷狗头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但是很是精炼,细眉细眼八字胡,眼缝间精光阴冷。
今天这个局势,势必不可能留下活口,但是这三个腰有佩刀的人,毕竟不了解深浅,如果现在参与进来,必然会大大降低全部格杀的把握。
“三位兄弟,这场江湖事,不要参与,事完,定当不伤分毫的容各位离开!”
张舟没有说话,而是对他点点头。尤南七本想发作,但张舟既然有暗意,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殷狗头满意的点点头,再次看向岳廷。
“事到如今,你就该老老实实的认命,念你也算个汉子,会赏给你一个痛快。”
“哈哈哈,狗人放狗屁,老子就算折在这里,也会赚上几个,什么时候看你岳爷爷怂过!”
岳廷的神情坚定,战意决绝。
“岳捕头武艺高强,我自然清楚,但是今日你想垂死挣扎,恐怕是痴心妄想!出来吧!”
话完,在后角门里走出两个人,一个胖大的白衣和尚,一个师爷打扮的中年男子,相貌一般,却有几分儒雅,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看见两个人出现,岳廷忍不住骂道:“他妈的,怪不得案子越查越乱,果然是你们在从中作祟!怎么?不做缩头乌龟了?”
大和尚没有丝毫表情,那中年师爷淡淡一笑,可见几分得意道:“如果不是你们不识抬举,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我们把金莲大师请来,也算对得起你了。”就在他一合折扇,手臂擎起,准备大喊动手之时,突然听见一声大喊:“皇上有旨,捉拿乱匪!都出来吧!”
字字如雷,那师爷手不由一顿,在场所有人神情、动作都一滞,尤其最后一句“都出来吧!”,让那些匪人不由自主转头四顾。就在这瞬息,张舟三人暴起,盯防张舟三人的两个汉子错愕中不及反应,一个被张舟踢中裆部,然后被林老九一拳打倒,另一个更直截了当被尤南七一个手刀击碎喉咙。在场之人反应过来时,尤南七和林老九已经拔出刀,杀向最近的匪人,张舟顺势抓起一张桌子,朝大和尚砸去。
岳廷不亏经验丰富,率先反应过来,挥刀劈向一人,生生断了对方一臂,惨叫声起时,岳廷已攻向下一个目标,另一捕快也冲杀上去,三个伤者,亦是咬牙忍痛,提刀扑向匪人。刹那间形势大变,那中年师爷,见势不妙,窜入后门不见。而大和尚却不动如山,一掌劈开飞来的桌子,不理张舟,直取岳廷,一对肉掌翻飞,如朵朵白莲,逼得岳廷连连后退,尤南七见势,直接把腰刀投飞出去,直取金莲头颅,却被金莲和尚轻描淡写的一掌拍掉。得到空隙的岳廷劈刀而至,和尚竟用肉掌诡异地抓住刀身,往怀里一带,岳廷顺势腾空而起,一腿弹出,金莲和尚冷笑一声,生生用身体抗住这一脚,另一只手探出,抓住岳廷来不及回撤的脚踝,就要发力,尤南七此时也已近身杀到,跃起一腿正踢到金莲侧肋,把金莲踢得侧向踉跄出三四步,岳廷借机逃脱。金莲和尚勃然大怒,化掌为拳轰向尤南七,岳廷和尤南七同时迎上,与和尚缠斗在一起。
张舟没有恐惧,而是即紧张、又兴奋,边军刀法简单实用,竟然被他砍伤一个,但他也观察到,双方实力对比摆在那里,如果不迅速解决战斗力最强的大和尚,情况会越来越糟,看准空隙,对着尤南七喊到:“闪开我来!”,而金莲也正怒喝:“要你……”,死字还没有喊出来,就见对面冲来一个人,对着自己抬手一仰,随之眼前一片漂白,刺鼻辣眼,潜意识双手挥袖摆动,而撒完石灰的张舟,哪会给他机会,握刀对着烟团中心一个直刺。金莲和尚被一刀刺入腹部疼得惨叫,愤怒中一脚踢出,正中张舟前臂,直接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张舟只感到断骨之痛袭遍全身,惨叫一声后,便再无知觉。金莲眼里中了石灰,又受了伤,自然不是二人的对手,连连中招,最后被尤南七一拳击中面门,轰然倒下。
大和尚失去战斗力,则彻底扭转了局面,那殷狗头发觉不妙,摆脱林老九的纠缠,冲出战团,和两个觉悟早的,一起也从后门遁去,逃之夭夭,其余几个贼人在慌乱中被击伤或斩杀。
一切从发生到结束,时间并不长,待确定了局面,才发现被金莲踢飞到角落里的张舟已经晕了过去。
张舟醒来时,已是半夜,受伤的胳膊已被包扎固定好,但不小心的抻动,引发伤疼,还是让他发出哼声。
声音惊动房间里的几个人,林老九、尤南七、尤老捕,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两个刑捕打扮,一位穿着紧身利落的适体刑捕官袍。刑捕属于武职范围,但又不同于武职级别的层层递进,刑捕的升迁极有局限性,就好像城管很难计入警察编制差不多。官袍很类似以前影视剧里的锦衣卫,绣图黑衣,锦带马靴,没有文官那样拖泥带水。因为地方捕快最高品级也就是七品下阶,而得了七品下阶,才可以正式成为官的行列!拥有这样官袍的人在整个王朝,也不超过五十人,无一不是刑捕界响当当的人物。
几个人围拢过来,那官员亲和至极地止住欲说话的张舟,笑道:“小兄弟,今日之事,本官已然知晓详情,你的表现实实在在是功劳一件,听说你们几个都是报名捕快的候选之人,你只需要安心养伤,本官保证,入刑捕衙门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今天事关重大,千万不要对外人提及。”
话完回头招招手,一个捕快送上一个包裹,那官员接过来,转放到张舟床边,说道:“这是刑捕衙门的一点心意。”随后对一旁的尤老捕说道:“小兄弟的事,就劳烦尤捕头多多费心,本官还有要事,等小兄弟伤好,你即可带其到刑捕衙门报到,我会提前打好招呼!”
“主事大人放心就是,如有差遣,只管吩咐!”
看得出尤老捕对这个三十岁左右,五官俊郎,有几分英气的上司很认可。那人又对张舟示意多休息,转头带人离开。
尤老捕送走那人后,回到床边,检查一下张舟包扎的胳膊,确认稳妥后,才道:“此人是河州府刑捕衙门刑捕主事张行之,要说当捕快这么多年,最让我信服的就是这位了,以后你接触便知。”张舟看看尤老捕欲言又止,尤老捕会意,给儿子一个眼色,尤南七点头,带着林老九一起出去,把守好门口。尤老捕看看张舟,轻声道:“这潭水很深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谁也想不到你们几个竟然沾上了边。”
尤老捕话音顿了顿,继续道:“龙州、河州和边境贪腐案,想必你也听说过。”
张舟点点头,他心里已经猜到,这个事隐情不少,如果不是碰巧遇见,并掺和进去,他绝对会选择避让,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实力,对一个敢围杀刑捕的势力来说,碾死自己,应该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再如何挣扎抵抗,也是徒劳,想到这些郁闷不已。可是现在逃无可逃,就要好好了解一下,起码有个提防。
“目前,龙州和咱们河州,有几个管粮草的官员有所涉案,还牵扯到龙州边军的镇北将军被撤换,但这应该只是冰山一角。”
张舟却没有太吃惊,在前世,随便找个村官,最后都可能层层牵扯出惊天的人物,无需大惊小怪。张舟别的或许不行,但是论见识,自信在这个世界绝对属于顶尖的存在。
“有些案情,一直被封锁消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其中本案一个重要的证人,龙州北山县县令,在落案之前,全家十七口被杀尽灭门,而涉及本案的一笔高达两百万两的赃银,在龙、河二州交界处,两百军马的押解下,竟然被抢走。”
张舟不得不惊讶了,谁会有这样大的势力?在帝国虽然民间不禁兵械,但是好像没有听说过大的劫抢事件,如果有匪过众,官府必然进行剿杀,也就是说,大唐境内,根本没有大规模匪徒团伙的生存空间,能够对付二百名朝廷正规军,有这样能力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军队。
尤老捕继续讲述。
“因为事发在龙州和河州交界,所以河州府刑捕衙门曾派就近县衙的刑捕明察暗访,也得到一些线索,但是随后领队的县捕头就意外横死,其它人也通通改口一问三不知,越来越多的人由好奇,变成畏惧,最后集体沉默。本来我想继续追查,但是张主事暗中告诉我,不准备涉足,他自有安排,我也就没有再理会此事。”
张舟将信息消化一下,开口问道:“那个岳廷是什么身份?”
尤老捕摇摇头,慢慢说道:“这个岳廷,我并不了解,他并不是河州刑捕,而是张主事从云州刑捕衙门借调过来的,听说这两年,破了不少案子,为人手段决绝,在江湖上也有一点名气。要知道,张主事这样做,就是因为整个龙州、河州上上下下,已经不敢保证谁是可信之人了。”
“今天伏击岳廷的是什么人?”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主事大人已经接管了一切,我没有参与其中,所以这些人具体的身份,我还真的猜想不出来。”
“嗯,那把我踢伤的大和尚……?”
“小七说了,那个和尚法号金莲,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是金乌塔的主持金莲和尚。”
“那和尚可曾逃脱?”
“没有,主事大人一向谋定而后动,定会安排妥当!你可知这个金莲和尚还有一个身份?”
尤老捕看张舟摇摇头,也不觉意外,极为认真地说道:“他还是大北河王的座上御师。”
张舟苦笑,看了看尤老捕,两个人心知肚明,这个事的背后,大北河王应该是脱不了关系。
“这大北河王是不是很厉害?”
张舟并不了解这些,凭空惹了麻烦不说,极可能得罪的还是一位王爷,心里别提多幽怨了。
“帝国建立王朝以来,前前后后一共封过也有上百位外封王了,所谓外封王,就是皇帝一脉的直系兄弟,封王而不世袭,而且有名无权,封于某地供养起来罢了。目前当朝的外封王爷一共有四个,大北河王就是当今天子的两个亲弟弟之一,另一个封为南疆王,本朝有名的享乐王,还有两个是当今皇帝的叔叔。皇帝对大北河王一直宠信有加,还给了这个大北河王,监察地方之责,在外封王中绝对是个例外,可见他很得皇帝恩宠!”
涉及皇家,便是禁忌。张舟记得那个岳廷曾说过“果然是你们”这样的话。而金莲和尚,在江湖上走动,就是代表着王府,也就是说,岳廷的怀疑目标原本就有王府,那他又有什么底气,去继续追查呢?
这件事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弄明白的。但是有一点,自己十有八九已经得罪对方,这让张舟心里暗暗郁闷不已,只能祈祷,对方最好不会在意自己这只意外参合进去的小虾米。看见张舟的眉头紧锁,尤老捕知道他担心此中的利害关系,淡淡道:“你也无须过于担心,我想主事大人敢下力追查,就说明一定有人不肯放过这件事,我也相信帝国会有忠义之士!朗朗乾坤、纲理法纪,终不会放过这些奸恶之徒!”
张舟跟着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张舟不是不相信有正义的存在,而是深深觉得有很多事,只靠正义来审批,那么自己可能早凉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