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似乎有什么爬过,盛天歌心里一颤一下子醒了过来。男子已经不在了,看样子是自己离开的。空荡荡的山洞里只剩了下她自己,心里有股说不出得怅然。正当她准备坐起来的时候,手掌按住了一块冰凉的坚硬。盛天歌拿起来仔细看着,是一块翠色的麒麟玉佩,中间似乎有一团碧色在流动,入手凉润,沉甸甸很有份量。昨天给他处理伤口是她看到了这个玉佩,不过那时她不好细看,如今一看玉佩的翠色极浓,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不论那巧夺天工的雕刻,只是单凭这块玉石就价值不菲了。盛天歌把玉佩小心的收好,想起自己一夜未归,奶娘在家里肯定担心,忙穿好衣服往桃花村走。路上遇到了掉落在崖下的桃子,她还捡了几个回去,若不是为了这几个小东西,她还不至于掉到崖下。林子里路看起来都差不多,盛天歌对这里也不熟悉,费了好大功夫才钻出了灌木林找到了路。还没靠近院子,盛天歌就听到奶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天歌,歌儿,你怎么就抛下奶娘去了?这是生生的剜了我的心啊!”“娘,都是天歌贪吃,非要去悬崖上摘桃子,不然怎么会掉下去?”是李和付的声音。紧接着是李和正,“天歌已经死了,娘你别太伤心哭坏了身子。”“我让你们跟着歌儿,你们怎么没有拦住她?”奶娘悲痛的哭泣,“不,我不信歌儿死了,她的尸体没找到,我就不信歌儿不在了!”李和付的嗓音急得骤然拔高,“娘,我和志平亲眼看到天歌掉下悬崖,那么高怎么还可能活着?”“是啊,我俩找了一夜,都没找到她,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吃了,娘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两人言语中尽是推辞,阻拦着奶娘出门去找盛天歌,肯定是怕奶娘真的到了悬崖发现什么异常,到时两人罪行暴露。盛天歌脸上露出一抹瘆人的冷笑,思忖了片刻,伸手把自己的一头扑散下来,眼睛一翻露出惨白的眼白,哀戚的拉长了声音,“我死的好冤啊……”恰巧起了一阵风,兄弟二人看着鬼魂般的盛天歌,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尖声大叫:“你是人是鬼?你别过来!”“你们故意害我摔下悬崖,我要你们陪葬!”盛天歌的声音突然凄厉起来,头发下是一张灰青色的脸,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滴下。“歌儿,是你吗?”奶娘紧紧盯着她,颤声问了一句,缓缓向她走来。盛天歌是法医,她故意使身子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僵硬和呆滞,朝兄弟二人走过去。二人吓破了胆,脸色煞白的向后退着,身子抖如筛糠。李和付胆子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天歌,我没害你!”害怕盛天歌找他索命,他指着李和正大叫:“都是他踢断了桃树害你掉下去,你有怨气该去找他索命!”李和正没料到他如此软弱,愤怒的低吼:“李和付!你竟然出卖我!”他转头恨声道:“害你的主意都是他出的,跟我没关系。”兄弟二人相互攀扯撕咬,奶娘在一旁听得愣住了。盛天歌阴鸷的低笑着,忽然变成了大笑。两人一愣,发觉是被她耍了,面上又气又怒。李和付站了起来,恼羞成怒,眼中怒火喷涌,“盛天歌,我杀了你!”盛天歌撩起头发挽在脑后,走到奶娘身边,低声道:“奶娘,你刚才也听到了,是他们故意害我摔下悬崖,可是我命大没有死。”“昨天我不是晕倒,是他们把我推下了河。这些年,他们暗地里一直欺负我,以前我害怕奶娘伤心,忍着没有说。可现在他们太过分了,次次都要我的命。”眼底涌出了泪花,这不是她想哭,而是原本的盛天歌心里一直压抑的委屈。奶娘不可置信的望了两人一眼,泪珠滚滚落下,她一把抱住盛天歌,号啕大哭:“歌儿,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不早跟奶娘说?是奶娘对不起你啊。”盛天歌也有些动容,声音微颤:“奶娘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奶娘擦了擦眼泪,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严厉:“我没有你们这种忘恩负义心思歹毒的儿子,你们走吧,再也不准进我家的门!”“娘,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要把你亲儿子赶走?”李和付难以置信的低吼。奶娘没有丝毫心软,抄起墙边的木棒朝两人挥去,咬着牙道:“滚出我家!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吵闹声引来了村民们,不少人对兄弟二人指指点点,他们愤恨得瞪着盛天歌,灰溜溜的跑了。奶娘一下子倒在地上,盛天歌忙上前去扶住她,“奶娘,他们心术不正,留在你身边也是给你惹是非,你还有我,将来我给你养老送终。”“歌儿。”奶娘唤了一声,低低的抽泣着。盛天歌驱散围观的村民,关上了门,把奶娘掺进屋子,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亲手赶走亲生儿子心里必然疼痛,无论她怎么劝都不会有用。只是那两人实在太恶毒,留不得,否则将来受苦得还是奶娘。长痛不如短痛。奶娘整日以泪洗面,盛天歌心疼不已却没什么办法,眼看着奶娘消瘦下去,她心里也是焦心不已。几天后,奶娘还是撑不住病倒了,盛天歌请邻家姑娘帮忙照看着,自己进城去请大夫。一脚踏进医馆,盛天歌又默默的退了出来,没有银子,见了大夫也没什么用。上次她坠崖没能及时筹到银子,最后还是奶娘卖了家里最后一只母鸡,才凑齐了药费。踟躇间,盛天歌摸到了怀里的玉佩,立刻打定主意向当铺走去。她握紧了玉佩,抿紧了唇瓣。在她心中,什么也没有奶娘重要,但她不会卖了这个玉佩,只是押在当铺换些银子应急,等日后赚够了银子,她还是必定还要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