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走在下雨的荒野里,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树林,米拉感觉自己好象单枪匹马冲向罗得岛巨龙的堂吉坷德骑士,无比的勇敢,无比的悲壮,无比的……,奇怪,雨怎么变小了。他扭头一看,发现夜羽撑起一把大伞,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自己。
米拉已渐冰冷的心又恢复了一点暖气,连忙问道:“你跟过来做什么?”斯柯德淡淡地道:“砍几块木头,也不是什么下贱的事,我找不到工作的时候还不是经常去帮别人劈柴混饭吃?而且,这么暗的地方,你能找得到路吗?”“切,说的好象你就能找到一样。”“当然,别忘了我的外号是夜羽。”
两人边走边聊,眼看着就要进入树林,忽然,夜羽猛的把米拉往旁边一推,正好推到一个大水坑里。米拉满嘴的污水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夜羽整个人都扑了过来,米拉被他这一压,这满口污水倒有大半灌进了肚子。
呸呸呸,米拉正要破口大骂,眼前一道惊雷闪过,他身旁的一棵小树立刻着火燃烧起来,不一会就烧成了焦碳,如果刚才不是夜羽见机得快,这一下本来应该是劈在米拉身上的吧。米拉一时间笑又不是,骂又不是,只能暗暗计算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下了什么亏心事,以至于今天要被天打雷劈,难道上次在学院里偷看劳拉学姐洗澡的事,被人发现了?
夜羽从水坑里爬起来,低声道:“树林里还是太危险了,这样吧,我进去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木桩木块,你留在这里等。”
米拉心头又闪过一丝感动,他叫道:“我不去,你也不用去,我自有办法。”
夜羽快走几步捡回扔在一旁的雨伞,笑着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躲起来偷懒?”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回头一看,在若隐若现的雷光中,米拉身边出现了两个惨白色的骷髅,手提骨刀,张开大嘴似乎在冲着他笑。
夜羽的眼睛一下子凝住了,他象头豹子一样弓下身子一个猛扑,又把米拉推到水坑里,然后举起雨伞一把就扎了下去,口里还骂道:“原来你是个亡灵巫师,我杀了你。”
米拉正在摇头晃脑地尝试再召唤一个骷髅,被这一下吓得魂都快飞了,慌忙一侧头,伞尖擦着面颊划过去,深深插进泥地里。米拉双手猛推要挣开夜羽的控制,使劲大叫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亡灵巫师。”
夜羽奋力拔出雨伞,又是一下狠扎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拉住了,然后被两个骷髅一左一右从米拉身上扯开。他一边挣动身体一边大骂道:“还说什么误会,这两个骷髅不是你的吗?”骂了几句,他突然腾起身子一个飞腿,正踢在缓缓从坑中站起的米拉下巴上,米拉应声往后一个空翻跌出老远。
米拉踉跄着走到夜羽跟前:“呜哇呜哇哇呜哇。”他使劲捏了捏腮帮子,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肿大了一圈,只好大着舌头叫道:“你有病啊,我都说了不是亡灵巫师,你还踢我做什么?”
夜羽象只暴跳的狮子,怒吼着要挣脱两只骷髅的控制,可是骷髅身体虽然单薄,抓住一个初级弓箭手的力气还是有的,夜羽越是挣扎越被他们抓得更紧,只能大声吼道:“滚开,你这个邪恶的亡灵巫师,我是不会被你蛊惑的,就算被你变成亡灵,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靠”,米拉也发怒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亡灵法术了?亡灵巫师召唤骷髅是要有尸体的好吧?我这是直接从口琴里面召出来的好吗?”
“哼,这里多半有个远古战场或者坟场,你早就有了邪恶的计划,在这里召唤骷髅海,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然后……”
“金龙草。”米拉实在不想和这个被害妄想狂再废话下去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金龙草?”夜羽总算消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米拉。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这次回去,我就帮你到药王殿去采金龙草。听说那里有很多亡灵生物,我的小骷髅应该很方便进去的。”
频繁闪起的雷光中,对邪恶的痛恨和对妹妹的眷恋在夜羽的脸上交织呈现,终于,亲情战胜了正义感,夜羽颓然地道:“好吧,只要你说话算数。”
雨依然在下个不停,夜羽的雨伞刚才被自己用力过猛折弯了,现在他只好学着米拉的样子围坐在泥水里,好奇地看着几个骷髅跑来跑去。米拉自己也很惊奇,自从长出小疙瘩以后,他现在居然能召唤出五个小骷髅了,而且在被雷劈散后还能马上再召唤出来新的骷髅,他开始自得其乐地控制这几个骷髅去砍树了。
骷髅的骨刀虽然不如斧子方便,可是用来砍木头还是足够了,很快在米拉面前就堆积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木块,米拉用挑剔的眼光检查着骷髅的骨刀状况,如果发现了大的缺口或者破损就马上把这货解散,重新召唤个新的出来。
夜羽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骷髅凭空消失在虚空里,同时一个又一个骷髅毫无征兆地从身边显现出来,叹口气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不是个亡灵巫师了。”
米拉大喜,跳过去搂住他的肩膀道:“当然了,别人都叫我一树梨花压海棠,诚实可靠小郎君,正义的先锋,道德的楷模,我怎么会骗你呢?其实这些骷髅都是从这个小口琴里召唤出来的,不信的话你自己来试试看。就这么拿着,然后念咒语: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夜羽照着做了一遍,完全不见任何反应,米拉抓抓头皮道:“可能这个咒语不大适合你,试一下别的,黑化肥挥发会发灰,灰化肥挥发会发黑。还是不行吗?再换一个,说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
夜羽终于崩溃了:“别别别,这磨嘴皮子的事我可弄不来,你这些骷髅不能给人看见,这些木块我来运过去给他们吧。”
在骷髅的帮助下,辛格的水车队很快就获得了足够的垫脚木头,顺利地走出了困境。辛格一脸感激地对打着哈欠慢慢走回来的米拉道:“辛苦了,看你这一身泥水,累坏了吧,快上车去喝口热茶休息下。”
米拉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这是我应该做的之类的话,他看了看缓慢行进的车队:“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
“保持前进应该没问题了,但是格拉姆渡口,唉,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等到米拉换好干净衣服,风雨中已经可以听见怒吼的涛声,转过弯,湍急汹涌的姆渡河出现在众人面前,江阔云低,涛急浪涌,不时有巨浪咆哮着冲向高空,却被一道惊雷劈个正着,散作漫天水花。
离得老远,就看见格拉姆渡口投出的昏暗灯光,几个年老的士兵围坐在草亭里,小心呵护着只冒出一点小火头的木柴。在他们身后,是一条数百米长的简易浮桥,用铁链连接的小船被不停上涨的河水推来推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看见辛格的车队,一名老卒马上跑过来行礼道:“长官,河水涨得太快,浮桥是不能用了,要不你们过几天再走吧。”
辛格的脸色沉郁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姆渡河,咬牙道:“这个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河水只会涨得越来越高,要是等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不管了,我们现在就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