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个点燃炸弹的火苗,但同时也提醒了宋御玔,他盛怒之下向来是愈发冷凝,他冷笑一声,抬头睨了沈夫人一眼:“沈夫人,今日小雪一个人晕倒在厨房,没有一个下人在身边,可谓是胆大包天!”“要按军规,打死也不足惜!。”他一声清喝,少年将军的威严分毫毕现。沈碧青心下大叫不好,她这是这会儿才发现安凝雪这手竟是红肿不堪,根本都遮掩不过去,她当即装作凶狠道:“这些个刁奴,母亲竟不知她们竟然如此轻慢你!雪儿,你身边原先那些人不要也罢,母亲重新给你安排。”安凝雪却只是低着头,沉默的没有任何存在感。苏枝茵忙添油加醋道:“方才我瞧见小姐的时候,脸涨的紫青,气儿都上不来,还好我看见了,不然没人发现,那可真的糟了!”“你给我住口!主子说话哪有你个贱婢插嘴的份儿!”沈碧青一声怒喝,这小丫鬟真是火上浇油!“贱婢?”宋御玔冷冷一眼扫过去,“沈夫人口中的贱婢,救了我妹妹的性命,还是嘴下留德的好。”沈碧青这些年在安阳侯府当家作主,早过惯了人人奉承的日子,这下也恼火了,她骂自己府中一个下人,竟也不行?他当朝新贵又怎么样?再怎么样也管不到自己的后院里来。她面色冷了:“宋将军是男眷,就算是为自己的声名,还是离别人家的后院事儿远些为好。”宋御玔笑了,流影在一旁暗暗咋舌,他家王爷盛怒之下的笑,那可比恶魔还可怕。“说得对,是该远些。”宋御玔话音一转,“说来,府上二小姐也病了,这么巧?”他歪头看向枝茵,笑容几乎带着某些恶劣:“枝茵,是不是?”苏枝茵漂亮的猫眼眼波流转,霎时便接收到了男人的暗示,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认真的向大家说道:“是啊宋将军,就是特别巧,我刚找了府医,才一柱香的时间,二小姐的丫鬟也来请府医。”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而迷惑不解:“欸,不对啊,我当时走的是小道,离二小姐的院子很远的,那个丫鬟姐姐怎么知道我走的是那里?”沈碧青心里一咯噔,方才那气势全没了,她赶紧解释道:“是啊,她,她今日也是一大清早就不舒服,下面的人也是担心的不得了,赶紧将府医请了去,这才有了这阴差阳错的事儿。”宋御玔收回目光,琢磨着“阴差阳错”四个字,忽然轻笑了下道:“正好,孟大夫医术精妙,等小雪醒了便让他去给二小姐也瞧瞧,沈夫人也可放心了。”这一句话让沈碧青当场脸色就没稳住,她一颗心狠狠揪起来了,若是珠儿被发现是假扮的,这个煞神肯定不会放过她,若是再闹到圣上那里,珠儿一顶谋害嫡姐的罪名扣下来——不行!一定不行。她几乎是当场叫出来:“不必了!”说完又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激了,声音转瞬温和下来找补道:“雪儿病情这么重,当然,当然要让孟大夫在那里守着才放心,珠儿哪值得宋将军如此费心。”宋御玔扶着安凝雪在榻上躺下,自己做了回去,还有闲心喝了口茶:“沈夫人不必客气,就当为方才插手沈夫人后院赔个罪。”沈碧青只觉得后悔死了,她还在想怎么拒绝,听到枝茵突然道:“二小姐,您来啦!”什么?沈碧青惊讶的抬头。苏枝茵微微勾唇,原来他早已将人绑了来。现在该是她表现得时候了。苏枝茵热情的笑着上前,攥着安凝珠手腕一把给她按下坐了,将手腕递给一旁早就候着的孟大夫。“你们要干嘛!母亲救我……”安凝珠大喊,眼光一扫却看到堂中坐着一个男人,身姿修长,英气勃发,发髻高束,只一根玄色玉簪横插,清俊的眼眸正看着她,她一下子便痴了,上京从未有过这般好颜色好气度的男人。“二小姐。”苏枝茵清脆一声打断了安凝珠的臆想,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高声提醒道,“二小姐您病这么快就好了呀,孟大夫您看,我们二小姐声音洪亮,面色红润,应该已经痊愈了,我真是为二小姐开心。”宋御玔瞧着苏枝茵毫无感情的笑着,一张伶俐的嘴说来的尽是些气人的话,灵动的如同一只小狐狸,他难得有了些笑意。安凝珠正奇怪呢,什么病,突然抬头看到安凝雪,她一下就想起来,自己假装生病引走了府医的事,她再一看这里还有个大夫给自己看病,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抽回手。苏枝茵眼疾手快,截住了,孟大夫这会儿也收回手,拱了拱手道:“宋将军,老夫诊断了好几次,这二小姐身体康健,并未生病。”安凝珠心中十分不安,大声反驳:“我是头疼!头疼现在好了,当然看不出来了。”“病象只是表现出来的症状,但是病理却是引发一切的本源,风过留痕,老夫自然能看出,不仅是今日,便是十年内,二小姐也并未有过任何的头痛之症。”孟大夫说的不卑不亢。沈碧青神色骤然慌乱了,孟大夫是进宫给娘娘看诊过的名医,他的话没人会不相信!宋御玔冷笑一声,寒声道:“沈夫人,您这位千金意欲谋害嫡姐,行为歹毒,其心当诛!”“流影,去报官!”安凝珠腿一软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大哭道:“我不要被抓起来,阿娘,阿娘救我啊阿娘!”沈碧青惊慌求道:“不要!宋将军,宋将军求求你了,珠儿是年纪太小了,她不懂事啊!”一旁一直安静的安凝雪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那母女俩,心尖的刺痛蔓延整个心脏,这一场大戏听下来,她才知道,安凝珠竟然如此狠心,她犯下如此的错事,竟还哭喊着让阿娘救她!可是欺她……没有娘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