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溶自是不敢和太子同榻而眠,蹑手蹑脚地走到偏殿歇下。
等殿内恢复最初的寂静,红帐里的清隽男子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不多时,便有人从窗子里闪身进来,躬身跪倒在榻前。
“殿下。”
裴宴坐起身,看了眼漆黑的偏殿,眉眼森冷充满戾气,哪里有沈清溶见到的那般温和有礼。
“去查清楚此女的来历。”
被塞到他身边的人,多半又是谁派来试探的棋子。
不得不防。
……
宫殿门被人推开,一个嬷嬷领着几个婢女鱼贯而入。
动静大得让沈清溶瞬间清醒。
她慌忙从贵妃榻上坐起身,就看见殿外站着两排人,为首的是个嬷嬷。
“太子妃,已是寅时了,该起身去给皇后娘娘敬茶了。”
窗外天还灰着,看不到天光。
她睡下不过三个时辰,就要去敬茶了?
沈清溶生平头一遭入宫,不清楚宫中的规矩,得知要给皇后娘娘敬茶,她不敢怠慢,急忙下榻。
嬷嬷见到她那蓬头垢面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太子妃,从今往后你便是东宫的女主人,形容怎可这般狼狈不堪?若是让外人见了,岂不是丢尽皇家颜面?”
沈清溶:……
已经有宫女上前替她梳洗更衣。
宫女的动作粗鲁,头发被扯痛了好几次,沈清溶都忍了下来。
甚至还有宫女暗搓搓地在她腰上拧了几下。
沈清溶闭了闭眼。
她以为离开了沈府能避开那些龃龉,但从昨夜开始,她就该明白,她不过是踏入了另一个炼狱。
好在,在沈府十五年,她最擅长的事,便是忍耐。
她往内殿看了眼,道:“你们动作轻些,莫要惊扰了太子殿下。”
嬷嬷见沈清溶提起了太子,脸上有几分讥讽,但到底不敢太过放肆。
动作果然轻了些。
沈清溶松了口气,但愿太子没被吵醒,还能安生睡个好觉。
等踏出宫殿,沈清溶便停下了脚步。
嬷嬷不满地回头。
“太子妃!”
沈清溶洗净了脸,不似昨日那般浓妆艳抹,一双杏眼清澈无比。
“嬷嬷,本宫有一事不解。”
嬷嬷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起眉头。
“太子妃莫要消磨时间,教贵妃好等。”
沈清溶却只是露出一个轻淡的笑。
“嬷嬷既唤本宫一声太子妃,那也该知晓本宫的身份。可这些宫人似乎并不知晓,方才还不知轻重弄伤了本宫。”
说着沈清溶伸出袖子,将上面的淤青展露在嬷嬷面前。
不等嬷嬷细看,又收起了袖子。
“这事若是传到母后抑或是父皇耳中,嬷嬷以为会如何?”
嬷嬷脸色陡变,那几名宫女也都面露仓皇。
嬷嬷咬着牙:“太子妃将来要做后宫之主,怎可如此没气量?”
沈清溶依旧是笑着的,知道这个嬷嬷是皇后宫中的人,背后站着皇后,故而敢在她面前指指点点。
“嬷嬷说的是,只是这宫女是从母后宫中出来的,竟如此不知分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母后管教无方,无端让人看了笑话。本宫只是给嬷嬷提个醒,免得落人口实。”
“你——”
嬷嬷没料到这太子妃竟如此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