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平开车很快,二十分钟的路程,他风驰电擎间硬是缩减了一半。
简棠被推上车时,根本来不及系安全带,整个人跟不倒翁似的,在副驾驶来回晃悠着撞了个遍。
等车停下,浑身哪哪都觉得疼。
她知道,他是在为夏可唯出气,因为她欺负了他心爱的女人。
“下车。”周晏平语气冰冷。
简棠坐直身体,等缓过劲才推门出去。
夜色正浓,会所门前的霓虹灯不断变换着色彩,映照着门前的台阶。
简棠视力受限,哪怕眯着眼睛辨认,也还是险些踩空。
一个踉跄间,她下意识伸手拽住周晏平衣角。
男人顿住,视线落在我的手上,片刻后径自将我的手拂开,“简棠,我警告过你,少做无用的事情。”
手里落空,简棠心里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块。
冷风簌簌往里灌着,冻得她浑身发麻。
她张了张唇,最后又默默闭上。
过去几年里,类似的误解发生过太多,简棠现在已经没了解释的念头,只是站在旁边等他继续往里走。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周晏平看了眼手机,对她道,“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想到过去遇到的那些针对,简棠有些迟疑,可周晏平已经投来催促的眼神。
她深呼吸,慢吞吞往里走。
深蓝会所是周晏平和好友们经常聚集的地方,这里隐私性极好,连带着包厢隔音也做的很到位。
一路往里走,除了偶尔服务员走动,便再也听不到任何杂音。
凭借着记忆,简棠很快找到他们平时聚会的包厢,门虚掩着,喧嚣声沿着门缝传出来,落在耳畔甚至有些尖锐。
简棠没动,一脚踹向包厢门。
门开的瞬间,半空砸下个盆子,粘稠的液体倾倒而下。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应该是胶水,沾上身往往需要清理个两三天,才能勉强弄干净,饶是如此,事后她也因为胶水过敏,长了满身疹子。
还没等简棠松口气,里面突然冲出道身影,“平哥的舔狗来了,快给她洗洗脸!”
话音落地,一阵刺激的液体突然迸溅到我眼睛里。
“啊——”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她下意识后退,可不知道被谁伸脚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简棠狼狈的模样,引得周围哄笑四起。
疼、钻心的疼。
好像有无数小人,正在简棠眼睛上刀凿斧劈,眼泪不断流出来。
她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有道身影缓缓走近。
他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的狼狈,最后嗤笑道,“你这样子,还真像条狗。”微顿,他又道,“跟你那孬种爸爸一样。”
简棠脑袋“嗡”的一声,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跳起来就朝他扑过去。
“你才孬种,你全家都是孬种,薛佑辰,你只会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她失去了理智,抓住薛佑辰就拼命的打骂。
“靠,你他妈给老子放手。”薛佑辰吃痛,抓着简棠想甩开。
可简棠死死抓住他头发,打不过,干脆就上嘴,抓、咬、踢、打......毫无章法,但拼了命想要薛佑辰付出代价。
周围乱作一团,有尖叫声,有阻拦声。
简棠通通听不见,脑海里如同走马观花般,不断放映着从前的事情。
爸爸......那个为了病人,高烧也不休息,连过年也泡在研发室的人,怎么可能会昧着良心害人。
一定是有隐情的!
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
委屈、愤然连同着怒火在胸腔升腾发酵,简棠张口死死咬住薛佑辰耳朵,在他的嚎叫声中,逐渐加重力道。
“简棠,你疯了?!”
“快松开,要出人命的。”
“快打电话报警。”
嘈杂的人声如蛇,扭曲着钻进简棠耳朵,可她全然不去理会,只想让这个辱骂她爸爸的混蛋付出代价!
突然,斜刺里伸出只手,掐住她的下颌。
简棠侧目,面无表情看着突然出现的周晏平。
“松口。”他道。
简棠没搭理他,但周晏平手中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下巴掐碎。
简棠被迫松口,紧接着就被他拽了过去。
熟悉的雪松香沁入鼻腔,她皱皱眉,想要挣开。
周晏平暗中用力,将简棠压在怀里。
薛佑辰得了自由,猛一抬头,露出张布满血痕的脸,最严重的一道,从他左脸直至下颌,看起来凄惨又狼狈。
特别是耳朵,这会儿正不断地往外渗血。
他摸了摸脸,骂了声“靠”,挥拳就冲简棠打过来。
“够了!”周晏平喝止。
薛佑辰眼眶猩红,但还是听他的,生生止住了脚步。
“我带你来,不是让你跟疯子一样撒泼的。”周晏平垂眸看简棠,“跟他道歉。”
周晏平还真是有让自己老婆跟人道歉的爱好,才短短半天,这话已经连说两次了。
简棠嘲讽的想着,没有开口。
薛佑辰情绪激动,“她道歉有什么用,她道歉能让我姐姐活过来吗?就算道歉,也应该是她和她那该死的爹,去下面给我姐道歉!”
薛佑辰之所以这么恨简棠,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
当初她姐姐得了癌症,本来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因为吃了简氏研制的药物,在极短的时间内恶化去世。
可这并不是他侮辱她爸爸的理由。
“我不会道歉的。”简棠淡声道,“你也没资格命令我。”
周晏平被她的态度激怒,眉眼骤然冷沉下来,“你又在发什么疯?你动手打人还有理了?”
“简棠,你成天跟个疯子似的,我简直受够你了!”
激荡的情绪,在周晏平的怒吼中,忽然平复下来。
“那就离婚,我说过了。”简棠冷静的看向他,眼前视线再度阵阵发黑,“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把抢走的眼角膜还我,我快要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