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下车的是殷桃爹,一身缎面长衫,肤白无须,尽显儒雅风流,因从不曾为俗事操心,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
殷桃心里暗骂: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只见他下车后又转身伸出手,一只玉白莹润的手搭在他的手心,细细的手腕上豁然是那只金镯子。
随后款款走出一个柳叶眉、桃花眼的女子,脸上抹着胭脂,头上插着银簪和绢花,一身浅粉绣满海棠的襦裙外罩外罩淡色比甲,细腰被一条丝绦勾勒的盈盈一握。
抬起精心描画过的脸冲着殷秀才微微一笑,又多了几分俏丽姿色。
紧接着是两个身着薄绸夏衫的少年,微昂着头跳下了车,蹙眉打量眼前的院子,似是极为不满。
小弟经过一晚的惊吓,此时见到爹,立刻高兴地跑出去抱着爹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爹,爹,您可算回来了,娘昨晚差点没了,今天早上生了个妹妹,如今都睡着了。”
殷桃并未错过爹稍纵即逝的些许担忧,但在听到生了个妹妹后又蹙眉。
而身后女子那抹了胭脂的脸上就精彩多了,想要露出担忧神情,可又怎么都压不住嘴角上扬,于是生生把自己扭成抽搐的样子。
她本在打量小弟,突然感觉院内有目光投向她们。
抬眼望去,只见一小姑娘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那眼神却冷得如冰渣,她不由后退半步,嘴里惊呼,又迅速用绣花丝帕掩住嘴唇。
殷桃爹本欲安慰儿子,一听女人惊呼,立刻推开儿子转身望去,见女人惊恐看向院内,也顺着目光看去。
只见殷桃满脸激动跑了出来,拉着殷桃爹的衣袖道:“爹,可是专程回家看娘和小妹妹的吗?娘要是知道爹这么用心肯定会很高兴;你不知道妹妹有多可爱,和爹有七八分像,怕是咱家要出个女才子呢?”
说完似是才发现身后之人,忙做出害羞状:“哎呀,这是家里来客人了吗?刚才看到爹是在是过于高兴,真是失礼了。”
嘴里说着失礼,却依然半躲在殷桃爹身后,并不出来行礼,还探出脑袋,一脸天真好奇。
女人真的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殷桃爹对身后的张家外甥道:“你回家去把你娘接来,咱们一家人聚一聚。”
张表哥答应着,眼睛却瞟向院子里,并未看见殷兰,有些失望的离去。
他在镇上酒楼做事,娘和大哥大嫂一起住在乡下。
他娘其实是殷秀才的堂姐。不过殷家长辈中只剩下这堂姐弟两人,所以两家人走得挺近。
殷秀才还没跨进院门,看见一陌生男子站在院子里,稍微愣了一下,立刻板起脸道:“这是谁?这怎么会随意让外男进家门?”
殷桃强忍住才没翻白眼,在她眼里,十四岁的赵三也就一小屁孩,还外男?
殷桃朝着赵三使了个眼色,赵三立刻会意,几步跨出院门,冲着殷秀才随意一拱手,笑道:“殷秀才莫要着恼,我乃冯家小厮,昨儿晚上你家娘子生子,命悬一线,是我家老爷善心,去求了人家珍藏的人参,这才保住你们家母子平安。今儿是奉我家老爷吩咐,一是恭喜殷秀才喜得千金,二是前来询问何时给人参的银子。”
不错眼盯着殷秀才微变的脸色,赵三强忍笑意继续说道:“本来看着这一家子妇孺小儿,还担心白跑一趟了,谁知我这人打小就运气好,这不,遇到当家人回来了。”
殷秀才十分不屑的从鼻孔里喷气:“多少?”
“不多,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
赵三用手摸摸鼻子,看着对面的人瞬间扭曲了脸,心里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