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宁少柏震惊这份代理合同,秦环御看到的第一眼亦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再三确认。
“宁夫人,这契约真的是你想的?”
“我口述,少柏手写。”
慕凉和秦环御坐在二楼,如风则带宁少柏去街上买东西。
她和如风出来办事,没道理丢下宁少柏一个小傻子在家里。
那家伙,什么都不懂,闯了祸事不要紧,慕凉只怕他弄伤了自己。
秦环御细细阅读了三遍代理合同,不管是站在哪一边的立场来看,这份契约都将对方的利益和权利最大化,连一些小细节也处理得非常漂亮。
他不由得叹道:“宁夫人,你真是一位经商奇才!”
清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秦家、宁家这种富户,最容易被非议。
特别是宁家出了个傻子少爷,总被嗤笑。
如今这少爷还娶了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当夫人,整个清水镇大街小巷全在议论,他不想知道慕凉的身世也不行。
秦环御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女子,许是在烟花之地见惯了大风大浪,她身上有一种气定神闲的从容淡然。
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娟丽,言谈举止比起他见过那些大家闺秀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公子过誉,这份契约你没异议,今天咱就签了?”
慕凉有十足的把握,秦环御不会拒绝自己。
她特地挑了午饭的时间过来,目的是为了观察秦氏酒楼的生意如何。
两人在酒楼里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期间只有几桌客人,由此来看秦氏酒楼比自己想象中处境更艰难。
“行,我去拿笔墨纸砚。”
两人很快谈妥了合作,慕凉让秦环御明天派两个靠得住的厨子到自己庄子上学手艺。
叫花鸡的制作过程,看似简单粗放,但她走的却是去粗留精的路线,很多步骤若是不注意,直接影响了鸡的口感。
“这鸡,秦公子打算定价多少?”
关乎宁家的利益,慕凉对这问题很上心。
闻言,秦环御试探问道:“宁夫人觉得一两银子如何?”
家禽的价格,多在二十文到三十文不等,加上制作工艺和成本。
一个只鸡的价格,可定在一两银子左右。
说实话,秦环御觉得这价格虚高,若不是他吃过这鸡,知道叫花鸡的魅力所在,绝对不会花一两银子只为了吃一只鸡!
要知道,许多穷困人家,一两银子够花一个月。
秦环御话音刚落,便瞧见坐在对面的女子皱起了眉头。
“宁夫人觉得这价格太高了?”
他也觉得有些太高了,酒楼利润最大的商品是酒水,菜肴只能是薄利多销。
可他觉得,这鸡值这个价!
“三两银子!”
慕凉一张口,惊呆了秦环御。
三两银子,买十只鸡绰绰有余,除非家中真不差钱,否则谁会舍得话这么多钱,只为了到酒楼来吃只鸡还不加酒水?
“宁夫人,这售价是不是太高了?”
秦环御面露难色,他家的酒楼菜价一向中档。
清水镇虽为两省交汇处,但地处偏远,游人不长留。
再加上冬夏两季食客甚少,定三两银子高价,秦环御担心一个月卖不出五只鸡。
慕凉清楚秦环御的顾虑,便做权宜道:“这样吧,先定三两银子的价格为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生意不好,你再降价?”
秦环御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只好如此了。
“少爷,宁夫人,不好啦!你家相公被打了!”
秦环御派去陪宁少柏和如风买东西的小厮,风风火火跑回来,一脸惊慌。
“什么?赶紧带我们过去!”秦环御心急如焚命令。
反观慕凉则冷静多了,只是面儿上那一朵细微浅淡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是一种尖锐冷冽的肃穆和阴沉。
两人很快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祥瑞赌庄。
赌庄门口站着四个露出精壮上身的男子,面露狠色,一身煞气,极不好惹。
“混账东西,你怎么能带宁少来这儿!”
秦环御一瞧见这地方,顿时火冒三丈,厉声对小厮呵斥。
自己千叮万嘱要好好照顾宁少柏,没想到一转眼的时间,居然让宁少柏在赌庄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被打了,秦环御面色很下不来台。
小厮一脸委屈,弱弱道:“少爷息怒,小的没有带宁大少到祥瑞赌庄,大少爷是被强行拉进去的!”
“说清楚!”
察觉到其中猫腻,明明柔柔的女子,却射出颇具威慑的目光,沉沉射向小厮身上。
无形的凉意,从脚尖窜到头顶,小厮一口气说了事情的经过。
方才,三人一同去碧云斋买碧云糕,半途,祥瑞赌庄的人突然冲了过来。
宁少柏被强行拉去赌钱,赌输了还被那些人逼着签了借据继续赌,直到把借的那两千两银子也全部输光,祥瑞赌庄的人当即变了脸色,把宁少柏痛打一顿,还派人来找慕凉要账!
话罢,眼前两人的脸色却已经黑如锅底了,登时吓得小厮不敢再喘一声大气。
秦环御比慕凉更熟悉这镇子上的人,气急败坏道。
“无耻至极,无耻至极!祥瑞赌庄这帮泼皮无赖,简直越来越过分了!仗着和县太爷的小姨子结了姻亲,竟然敢行这种强取豪夺的龌龊行径!”
“估计是镇上的人都知道大少爷拿回了被贪墨的银子,现在有钱了,这些恶霸便把主意打到了宁家庄头上!”
小厮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秦环御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忧愁的皱起眉头,盯着祥瑞赌庄的大门。
“这种官商勾结的关系,最不好处理。一旦被黏上,得不了好还惹得一身骚。若是秦家以前......”
顿了顿,秦环御愤怒神色间一闪而逝怅然,他继续道。
“罢了,宁夫人想如何处理这件事?”
“官商勾结?”
慕凉冷笑一声,眉眼狂傲而自信。
“使着障眼法坑蒙拐骗的勾当,算什么行商?我倒要看看,宁家的夫人来了,他要怎么让我吐出这三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