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夫人寿宴中,终于定下了张熙然和褚烨的婚事。
接下来几日,跟张熙然料想的一样,穆子语恨不得住在她的小院,努力游说她趁着三书六礼还未完成,退了定远侯世子的亲事。
张熙然已经不是那个耳根子软到离谱的傻白甜,简单敷衍几句后,就以穆子语马上要跟张少轩成亲不宜过多接触为由,将人“请”了出张府。
这二人上一世将她害惨了,重活一世,张熙然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她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张熙然没等到定远侯府的庚帖,却等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张家最近使用频率激增的正厅内,主位端坐着一位气质不俗雍容华贵的富态老夫人,而主位旁边依旧站着那抹乍眼的鹅黄色。
张熙然:这恶毒女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又来作妖。
张熙然收起眼底的冷意,规矩拜礼后,只见那老妇人满脸怒意,吓得众人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似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侯爷夫人,您看然然既然来了,您有话但问无妨。”
“张熙然你只是区区长女,怎么敢私自答应烨儿的求娶,眼里还有没有伦常礼法?”
立在正中的张熙然,被突如其来的暴躁老太太问得哑口无言,鬼知道她此刻多想骂人。
但复仇的第一步就是嫁入定远侯府,这个婚绝对不能退,不然祖母一定会将她打包塞给穆子成。
张熙然:我忍……小老太太我劝你要善良。
“侯爷夫人教训的是,女子待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父亲远征,家中祖母做得了主,居然忽略了定远侯府万事都要仰仗侯爷夫人之事。”
定远侯刚身故不久,虽说皇室忌惮定远侯余威暂时没让褚烨承袭侯位,可侯府大小事情理应听褚烨的。
定远侯夫人此刻拿礼教说事儿,张熙然自然要跟这位喜欢揽权的准婆婆好好讨教一番。
果然,张熙然的话气得定远侯夫人扔掉手边的茶盏,瓷渣碎裂一地,溅湿了张熙然的粉色襦裙。
“大胆,谁给你胆子这么跟本夫人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侯爷夫人请慢,我长姐虽然不是嫡出,可骠骑将军唯一外孙女的名头也不算辱没了定远侯府,定远侯夫人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开腔的是张家嫡女张熙瑶,她礼貌躬身却答得不卑不亢。
张熙然没想到上一世穆子语给自己构建的假想敌,府中唯一嫡女此刻居然能出来帮腔。
她脑中当即浮现穆子语煽曾经风点火的话。
“然然,张熙瑶才不是为了帮你,她纯粹是想炫耀她嫡女的身份。”
“然然你是长女,母族何等尊贵,要不是当初姨母在走丢的情况下被姨夫收留,就凭骠骑将军的身份,你才是张家嫡女。”
……
若是前一世,张熙然敢肯定自己顶个蒙圈的狗脑子,一定会信了穆子语的挑唆。
张熙然:此刻,熙瑶眼里只有担忧,为何上一世我就那么缺心眼,非得听一个绿茶的挑拨离间。
“侯爷夫人这婚事是褚世子与我张家当众定下,要退婚还请世子亲自上门,不然定远侯府就是在戏耍我忠勇伯爵府。”
妹妹如此勇,张熙然没道理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怒怼无良老太太这事她在行。
伯爵府虽然不比侯府名头大,可张熙然有外祖父这个骠骑将军撑腰,自然不怕这个名义上的准婆婆,更何况谁不知如今的定远侯夫人是褚烨的后母。
“反了,这群丫头反了天了。张熙然你定是知道烨儿昏迷不醒就在此口出狂言,我要去御前告你忤逆之罪。”
“夫人真是好笑,前脚来退婚,后脚就口口声声要告我忤逆,请问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告御状?”
张熙然:小老太太简直不要太离谱,礼法都搞不懂,只会倚老卖老。
若不是张熙然笃定了褚烨是良人,早就将目的不纯的白氏赶出府。
一旁插不上话的穆子语,没想到几日没吃失心散的张熙然,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急走几步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嗔怪道。
“然然休得放肆,定远侯府连皇室都要给上三分薄面,你怎么能跟长辈如此讲话,还不跪下认错。”
“哼……这等忤逆不孝之女断然不可进我定远侯府大门。”
张熙然见眼前一老一少趾高气昂假惺惺的嘴脸,猜到今日定远侯夫人来闹事怕是有穆子语的“功劳”。
她觉得穆子语跟白氏才该是婆媳,真是臭味相同,后退一步拉开跟穆子语的距离,冷静回怼。
“听说侯爷夫人最是心疼褚世子,当年为了照顾姐姐的遗孤,毅然决然喝了断子药嫁入定远侯府,怎么?世子刚病倒您就跑来退婚,既然跟皇家如此熟络为何不先去宫里请御医?”
要不是张熙然活过一世,她真会被惺惺作态的白氏给骗了,这恶毒继母兼姨母贪图的只有定远侯的名望和财富。
定远侯夫人见往事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扒出来,气不过起身扔下一句狠话气急败坏离开。
“这婚我定远侯府退定了,什么张家、柳家若是不服尽管去告御状,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熙然望着白氏负气走远的圆滚身形,听着耳旁祖母让自己做好最坏准备的泄气话,心里莫名不安。
她跟祖母并不亲厚,压根就没打算指望对方肯为自己出头,眼下唯一担忧的就是褚烨的病情。
张熙然可不记得上一世,安国侯世子此时突发重病,想来是她同意结婚有些人坐不住了。
张熙然:定是他的毒加重了。
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正大光明去得了安国侯府确实一个难题。
张熙然踌躇了几日,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了。
褚烨的病情惊动了皇家,可即便是太医院的院首去了也没能令世子苏醒,最后只得张贴悬赏榜。
张熙然拿着贴身丫环龙葵揭下的悬赏榜,半只脚还没踏入定远侯府的大门,就被穆子语带人拦住。
她望着眼前那抹鹅黄色,努力压制心底的厌烦。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