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四月底的气候略显湿热,午后下过一场暴雨,现在阳光异常的好。天空如洗般湛蓝,白云朵朵点缀在其中,舒适懒散。
沈作棠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刺目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扑在他的脸上。完美的五官一览无余,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深渊般望不到底,里面酝酿着巨大的野心,能吞噬天地。挺直的鼻子将整个五官分配得如远山近黛,疏离又冷漠。薄薄的唇倔强的抿着,不苟言笑。此时他目光深邃却没有焦点,仿佛被什么重要的事情困住了。双手抱胸,懒散的靠在窗旁,像个不识人间疾苦的雕塑。
微微开启的窗外有风吹进来,白色的纱窗飘了起来,有白光照带过,一起扫过他英俊的脸。
默默站在不远处的程阅暗暗砸舌,好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连别人的心情都影响了。
祸害啊祸害。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呀,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儿弄了两本假结婚证啊?”
闻言窗前的男子并未吃惊,他早料到她会如此发问。只是缓缓侧过头来,鬼斧神工般的五官着光而动,渡上层金色光芒,让人不自觉的眯起眼睛来。
“谁跟你说是假的?”
心猛地一跳,他清澈的眼睛看起人来专注到令人脸红心跳。抚着急跳的小心脏,程阅有点恼火的回道:
“猜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结婚证不是得两个人一同去才能领吗?自己都没有去,那肯定是假的啦。沈作棠不置可否,无视她脸上突然的春心荡漾,回头继续去看窗外的天空。
黄昏将近,云层烧红一大片,像座金光闪闪的宫殿。
见沈作棠不理,程阅眉头打结的低头看着脖子上挂的项链。链子白金打造,坠子是颗圆形,细看圆中似有物。好像是个高级的东西,摇了摇圆中的东西还会动。
“你说这条项链怎么办?”人家戴了七年,可见喜爱之情一斑。程阅困惑的想,要不要还回去。毕竟太贵重了。
男子闻言头也没回,漫不经心的说:“你既然收下了,就戴着。”程阅一门心思在项链上,也并未在意突然说话不再活泼的沈作棠。反之,心思跑到别的事情上面了。
“这个值钱吗?”
“不值。”
“不可能吧,这个看上去很闪啦,怎么可能不值钱。”
“确实不值钱。”
确实?
程阅眸子瞠了瞠,抬起头来,茫然的问:“你怎么知道?”
这时,环立于窗前的沈作棠放下手,走了过来。停在程阅的面前,程阅愣愣的抬头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的脸冷冷的,连眼神都是冷的。“要是不喜欢就丢掉。”
丢掉?
这怎么行?
本能的,程阅握紧了手中的项坠,好像这是她的宝贝受到歧视般的不爽。“我要好好的把它收起来,保存着。”说着,塞进衣服领子中。“对了,我要回去,这天看着要黑了。”
“你还不能走。”
“还有什么事?”饭吃完了,戏也演完了,现在不是应该功成身退的时候吗?沈作棠看着她的眼睛,字字清晰的说:“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
哈——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在哪儿自己就要在哪儿吗?
“别开玩笑了,我不陪你玩了,我要走。”
沈作棠高深莫测一笑,也不阻拦,说:“那你走吧。”
这么爽快?
程阅嗅出了丝阴谋的味道。“你能送我吗?”
“不能。”不容置疑的口气,毫无转圜余地。
“你不送拉倒,任宋呢?”从刚才吃过饭后就没有见到他人影了,他不是沈作棠的保镖吗?那因应该就在附近吧,一双大眼睛四处搜寻着。“你让他送我。”反正我也是他接来的。
“不用找了,他走了。”
走了?
“走哪儿去了?”
“他也是人,要吃饭睡觉的。”
意思是他回家了?
哼,这样就能难到我吗?
“那我自己走,再见。”
见她真的走,沈作棠反而转身,踱步到书架旁,随手拿了本书,边翻开边漫不经心的说:“再见。”
沈家真大。
刚才进来时因为坐车,所以没来得及打量。
现在走出来才发现——好大。
沈家是什么来头?
在A市寸土是金的城市也独占这么大一片地,建像城堡似的房子。程阅望了眼身后的房子,红瓦白墙,座落在四周绿树葱葱中。远处还有水声,假山喷泉四处可见。名花异草,一眼望不到头。
闭眼只闻鸟语风声,花草香,丝毫没有城市的喧嚣。
这是一个被世间遗忘的地方,不受俗世干扰。
这个地方,对一个还未走上社会的女孩来说,是无法估算这座像城堡一样的建筑的价值。
它无价。
只能这样定位。
简玉蝶没有想到刚推开落地门就看到了远处闭目昂首的程阅。太阳还晒人,也没有站个避阴的地方。
“你在干吗?现在虽然是下午,但太阳还是会晒伤你的皮肤的。”那么白,晒黑了多可惜。
“你在跟谁说话?”屋内出来给自己倒水的沈作何侧目看着站在窗前,冲外面喊的简玉蝶问。简玉蝶闻言,笑颜如花的回头说:“阅阅。”
阅阅?
沈作棠的老婆?
沈作何走到简玉蝶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草坪上站着一名身着白裙的女孩。女孩站在阳光中,微风扫起她额间的头发,阴影在她的脸上忽高忽低。一张白皙的脸上荡漾着惬意柔和的光,朝这边看来的眼睛漆黑明亮,笑得像个精灵。
程阅朝这边招了招手。
简玉蝶赤着脚就朝她跑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去我屋里吧,我最近在学做饭。刚还煮了糖水,要不要尝尝?”
她的热情吓到了程阅。她有点不适应的尴尬着笑,说:“我想出去。”希望她能将自己带出去。
“出去?”简玉蝶大吃一惊 。“去哪儿?”
“去哪儿?”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
手拉手的两女子同时转头。站在一米开外的男人不正是沈作棠。他换下了身上的西装,穿上家庭便装,柔软的短发在风中张扬不羁,站在那里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程阅,像情人的手,一把就攫住了人的心。
“阿棠?”简玉蝶喊。
“嫂嫂快帮我留住她。”小心翼翼的请求他人的援手,分明脸上荡着肆意的笑。一点诚意都没有。
原来是两口子吵架。简玉蝶见状立马喜笑颜开,拉着程阅就说:“走,去我屋里喝糖水。”
“好。”
简玉蝶是个没有心机又热心的人,不管对错,反正是站在程阅这一方。拉了她,头也不回的就往自己屋里去。
此时,站在三楼的一面落地窗前立着一位样貌出众的女人。女人见楼下一同跑进屋的人时,嘴角开启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