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十三年,初夏。
大雨倾盆,原本该繁华的大街上,此时空荡的有些不正常。
一只送嫁队伍在雨中吹吹打打,好端端的喜乐,却奏得如同哀乐一般阴冷可怖。
原因无他,这送嫁的队伍里,没有轿子,只有一口黑漆漆的硕大棺材,顶替了轿子的位置。
那些送嫁的人,身上虽然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头上却绑着白色的布条,就连脸上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整支队伍看起来诡异又渗人,没有半分生气。
“咚!”
突然,棺材里传来了一声闷响,抬棺的几个人察觉到了异样,但是那声音太小,被雨声和喜乐盖过,那些人并没有在意。
“咚!咚咚!咚!”
紧接着,棺材里传来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连带着厚重的棺材都开始震动了起来,抬棺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棺材里面……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还动了一下?”为首的抬棺人额脚步顿了一下,疑惑的问着。
另一人也听见了:“好像是有什么声…”
“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从棺材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这一次连带着他们身上的抬棺木都震了一下。
“啊!”抬棺的几人瞬间尖叫一声,将棺材扔在了地上。
棺材一停,送亲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负责送亲的喜婆扭着胯,挤过来询问情况。
“这棺材……”
“咚!”棺材震了一下。
抬棺的几人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尖叫着“诈尸了”就跑了。
送亲的队伍也僵在了那里。
楚非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个密封的环境里。
她从前做任务的时候,也在棺材里躲过,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具棺材。
她是二十一世纪榜上第一的金牌杀手,几分钟前做任务,一时不察被最亲近的下属安装了炸弹,埋伏致死,应当尸骨无存才是,怎么进了棺材。
还有这身上……为什么穿着古人的喜服?
不过好在她的能力还在,加上这棺材为了能让那闲王打开,没有用钉子钉住,这才能撞得动这个厚重的棺材。
“砰!”
一声巨响传来,棺材的盖子应声飞出,砸倒了靠的最近的几人身上。
冰冷的雨水砸在楚非晚身上,她慢慢的棺材里坐起来,大红的嫁衣湿透,墨色的长发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脸色惨白,犹如阿鼻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恶鬼。
她冷眼扫过眼前呆滞的众人,红唇轻启,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众人顿时也顾不上其他,丢盔弃甲,尖叫着鸟兽作散。
楚非晚坐在棺材里,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迷茫。
她这是在哪?
就在她准备起身爬出棺材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涌出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信息,让她猛地眩晕了一下,又跌坐回了棺材里。
楚非晚扶着棺材,半晌后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眸子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穿越了。
这里是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国家,南越国,这原身原本是将军府里最不受宠的不祥之身嫡女,才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和没来得及出生的龙凤胎弟弟。
三个月前一道圣旨下来,将她许配指给了当朝素有克妻之名的闲王。
在此之前,这位闲王已经一连克死了六个妻子,皆是在赐婚之后离奇死亡,她是第七个。
皇帝震怒,下旨这一个无论是死是活,都要过门。
果不其然,这一个也死了,因此才让她穿越了过来。
楚非晚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这具棺材,还有一把纸钱,什么嫁妆都没有给。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脸上,有点痛。
忽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楚非晚坐在棺材里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如同谪仙一般的男人,和她一样,穿着大红的喜服,如墨的长发在身后披散,撑着一把伞,站在离她不远的前方。
那男人长身玉立,一双凉薄似水的眸子里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这场景怪异又和谐。
两双相似的黑眸在空中碰撞,似乎有所动容。
良久,男人走到她的面前,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大手伸了出来。
“走吧,我们回家。”
楚非晚看着眼前的大手,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加上这一世重活,两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朝她伸出手,告诉她“我们回家”。
鼻尖微微泛酸,楚非晚伸出小手搭在男人手上,借力从棺材里起来。
她的手被雨水浸的冰冷,男人的手也不热,可还是让楚非晚感觉到了暖意。
“回家。”楚非晚轻声道。
男人没说什么,只将手中的雨伞偏向了她。
大雨冲刷着街道,两人踩着雨水往闲王府走。
很快,楚非晚看见了一道黑色的大门,上面一块牌匾,苍劲有力的写着三个大字——闲王府。
男人带着她进去。
楚非晚一路打量,这王府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下人,也没有任何一个来道贺的人,若不是挂着大红的绸子,贴满了喜字,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喜堂。
大婚没有人主持,男人没有解释,一路带着她来到了一处灵堂,拉着她在一块灵牌前跪下。
楚非晚抬头看了一眼,灵牌上简简单单的刻着几个字。
先母初安之位。
“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们就在此拜天地。”男人淡淡的说到。
楚非晚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拜完堂之后,男人扶着她起来。
两人面对面,男人冰凉的眸子里在看向她的时候染上了一丝暖意。
“我就是闲王,名唤扶桑,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夫君。”
楚非晚点头。
她对于这些并没有什么概念,既来之则安之,日子都是一步一步慢慢过出来的,她穿越过来,也把她的身体素质带过来了,日后若是真的过不下去,她再逃离也不是难事。
“王爷!王妃!四皇子来了!”
年迈的管家从外头急匆匆的过来,看着他的模样,恐怕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