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静坐,练精化气,顿觉功力越发精进,自我第一次行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练精化气是百日功灵,一旦精进,百日道基则成。
收功之后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明天就要放寒假了,想起许久不见的父母和爷爷奶奶,突然觉得有些期待。
“暝色赴春愁,归人南渡头。渚烟空翠合,滩月碎光流。”这是唐代一位无名诗人曾在洛城洛水渡头留下的诗,我偶然一次在县志上看到,便记了下来。
洛水,又称洛河,古称雒水,洛河在中华文明的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与黄河交汇为中心的地区被称为“河洛地区”,是华夏文明发祥地,河洛文化被称为中华民族的根文化。
洛城,因洛水而得名,和洛阳并不同,洛城没有洛阳那么高的历史地位,也没有那些名胜古迹,不过是个小城罢了,但洛城之名不止如此,传说中洛书河图,便源于此地。
我坐着回家的车,看着绵延不断的山和蜿蜒的洛水,突然想到,师父当年来到洛城的时候,是否就是因为这灵秀的洛水而选择留在这里的呢?
师父并不是洛城人,他告诉过我,他的祖籍在东北,不过父母因为饥荒而死,他在山东长到了十五岁,后来因为一本《青城十九侠》,然后便对御剑修仙之术产生了兴趣,然后就踏上了寻仙之旅。
师父说,那时他边走边问,偶尔帮人打打短工,就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几乎流浪了半个中国,师父比我大二十岁,是个七零后,而那时候国家正是开始繁荣的时候,一些所谓的气功大师遍地冒出,年轻的师父四处寻找,不知吃了多少苦,也看惯了世间险恶。
三年,就那样过了三年,师父还去过了他向往的青城,而且居然找到了青城真正的山门,并且在山门前跪了一夜,连青城长老都惊动了,但最终还是告诉他,他并没有仙缘,是进不了青城的。
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徒弟一般是碰仙缘,偶然有缘法,就是像我这样的,还有就是师父找徒弟的,师父就属于第二种。
那是被青城拒绝后的第二天,一夜疲惫,师父不止身体疼痛,内心的疼痛更加强烈,因为毕竟是三年的时间,三年都没有看到一丝希望,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门派,见到了真正的高人,却无缘拜入山门,这对师父的打击何其之大。
“可世间的事,总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是师父对我说的话,当时他万念俱灰之下,竟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青城山的一处悬崖边,面对着眼前一片苍茫,师父孑然一身,感觉到天地的辽阔,却又在思考自己的去处。
就在这时,空山中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怎么,后生才受了这一点挫折,就要寻短见?”师父突然惊醒,思考之下,便觉得这是青城高人,可能只是考验他而已,于是回身便拜。
不成想,那人却躲了开来,“后生,我还不是你师父呢,受不了你这一拜,”师傅定眼一开,原来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但是却穿一身粗布衣服,并不像是青城派的“高人”。
师父却不敢怠慢,站起身来施了一礼,“敢问前辈是青城派的尊长吗?”那人却笑了笑,并不回答师父的问题,只是转头指向山下的一片农田,问道,“田中可有人否?”
师父开始不解其意,但毕竟在俗世浪迹了三年,见过无数故弄玄虚的大师,于是透过“田”与“人”便得出了一个“困”字,于是对着耕作的农人回了那老师傅一句,“田中无人,晚辈心中无困,但愿一路前行。”
那老师傅当下就露出了笑意,“天资高卓,毅力超群,悟性灵慧,上上之才!”
后来师父就跟了那个老人,也就是我的师公,才知道原来师公早就注意到他了,就在他寻仙问道的第三个年头,师公足足跟在他后面一年,暗中考验他,直到他偶然找到了青城的山门,师公才坐不住了,找青城掌门聊了好久,才“抢”到了这个徒弟。师父并不是没仙缘,而是早被师公“预订”了。
就这样,师父加入了北派,一个修剑的门派,其实北派原本不叫北派,曾经的修真界有四大巨擎,剑宗,禅宗,正一道,真武宗(武当派),但世间事总是会变,剑宗分南北两派,禅宗四分五裂,正一道失去了天师符印,就连唯一能领的住头的龙虎山,也因为避祸而分散到了台湾,武当更是分成了南北三十六派,其中最出名的有隐仙派和三丰派。
北派历来单传,修剑之人必入深山,日夜运风吞灵,采庚金之气,淬自身肉体,练出一道本命剑气,呼之则出,斩金截铁,十年小成,之后方能出山。
其实有时候我会去想,师父不教我剑术,可能真的是有原因的,不是我资质有问题,也更不可能是性格,而是我有家人,即“田中有人,是为困,”师父可能并不愿意让我离家吧。
师父是在五年前留在洛城的,那时候他已经出山在修真界历练了五年,这是北派的规矩,出山后都要在修真界扬名,这样才能算接任了掌门,而北派是修真界唯一没有掌门接任大典的门派,对于每一个掌门人来说,修真界就是舞台,而北派掌门,就是要在舞台上接任。
师父在洛城发现了蒙顶洞天,就是洛城北部的云蒙山,师父偶然找到了洞天门户,进到了里面,还得到了里面的一些传承,后来师父就住在了蒙顶洞天里面,偶尔下下山。
我还记得那时,我特别喜欢住在蒙顶洞天,尤其是夏天,外面热的要命,洞天里面却非常的凉爽,如果不是还要上学的话,我都打算长住了,可惜,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进过洞天里面了。
突然又想到,三年吧,已经过去快一半了,到时候就能见分晓了。于是又看向了窗外的风景,黄昏的霞光洒在洛水的涂滩上,而客车沿着公路,走过一个又一个河边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