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姚青梨心底一颤,细细打量着小宝。
分明是四岁的年纪,可瞧着却约莫只有两岁左右的身量,身上也只穿着件又薄又破还打着七八个补丁的小棉袄,一张小脸更是冻得惨白惨白的。
姚青梨怜惜的笑了笑,伸手去拉小宝的手腕,谁知这一拉,小宝便轻轻的嘶了一声。
姚青梨眉头一皱:“怎么?”
小宝唰的将小手藏在身后,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伸过来,我看看。”姚青梨冷着脸。
小宝顿时吓得一哆嗦,委委屈屈的伸出了两只脏兮兮的小爪子。
姚青梨轻轻往上一撸袖子,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那细细的胳膊上满是黑紫的伤痕,有的是指甲掐的,有的是棍子打的,有的更是火星子烫的!
触目惊心!
姚青梨眸子闪过厉色:“谁打的?”
“刘婆婆。”小宝抽着小鼻子,“婆婆不开心,就要打小宝。打了小宝,婆婆就会开心。”
“刘婆婆是谁?”姚青梨回头看着秋云。
“当初……奴婢把他寄养在京外的石头村刘婆婆家。”秋云一脸悔恨。
她明明给了那刘婆婆每月一两银子的,那刘婆婆竟然还这么不地道,把孩子打成这副模样!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姚青梨沉着脸问小宝:“为什么不告诉你秋云姐姐,说她打你?”
小宝沉默了一瞬,红了眼圈:“婆婆说,要是小宝告状,她这辈子都不会让我见到娘亲。”
“小宝……想见娘亲。”
“你傻呀!她分明就是在吓唬你!”秋云忍不住骂道。
“傻孩子。”姚青梨也微微一叹,弯低身,一把将小宝给抱了起来。
“小、小姐?”秋云惊住了。
小宝也是怔怔的,受宠若惊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姚青梨,一双脏兮兮小手慌乱的不知道放哪里好:“娘,小宝脏脏……”
姚青梨不在乎的笑了笑:“你叫小宝?”
“嗯。”小宝的语调有些微颤,尾音带着些哽咽,“我、我还叫狗娘养的……”
姚青梨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这孩子……这恐怕是那个刘婆婆平时骂他和叫他的话。
姚青梨抬头,只见太阳极为耀眼灿烂:“以后你就叫姚烨吧,小名叫小宝也不错。”
“这……”秋云和夏儿对视一眼,惊得瞪大了双眼,这是打算认回来了?
想着,秋云狠狠松了一口气,以小姐现在的名声,以后再嫁实在太难了,有了孩子到底是有后了。
“娘……不丢小宝了?”小宝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嗯,不丢了,以后娘亲养你。”姚青梨摸摸他的头。
小宝瘪着嘴,葡萄似的眼睛里很快挤出了两泡眼泪,却不敢哭。
刘婆婆最讨厌小孩子哭了,她说世上所有的娘亲都不喜欢孩子哭。
他不能哭,不然娘亲会讨厌他的。
姚青梨很快就猜到了小宝的心思,她叹息一声:“想哭就哭吧,别怕啊。有人欺负你就跟娘说,娘亲会保护你的。”
温柔的声线瞬间突破了小宝的心理防线,他嗷的一声扑进姚青梨怀里,“呜呜呜呜娘亲!小宝也有娘亲了……”
“乖乖。”
姚青梨轻轻抚着小宝的后背,安抚着。
原主无法接受小宝,丢弃小宝的心情她能理解,但却不能认同。现在她接手了这个身体,自然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弃养这孩子。
“砰砰砰砰——”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秋云和夏儿都吓了一大跳,昨天她们就是半夜被一阵拍门声吵醒的,接着姚鼎便带着一群人冲进来,最后她们被赶出家门。一阵拍门声让她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门一响,便让她们心有余悸。
“难道……是老爷他们来了……”夏儿白着脸道。这是后悔放过她们了?要抓小姐回去处死?
“不会的。”姚青梨冷笑一声,“他要杀我,早杀了。”
姚鼎是乔家一点点扶持起来的,若乔氏唯一的女儿突然被处死了,不论她有没有污名,别人都会说死无对证,是姚鼎忘恩负义。但现在她却活着,还背着一身污名。别人都只会骂乔氏生的女儿银荡无耻,而不是骂他姚鼎。
所以,姚鼎不会杀她。
“去开门吧,瞧是谁。”姚青梨说。
“嗯。”夏儿忐忑不安地跑过去,打开门:“谁……啊,是罗太太?”
姚青梨往外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出头的矮胖妇人沉着脸,甩着桂香帕子跨进门槛。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庭院,往那里一站,像一座小山一样。
“罗太太,你怎么来了?”夏儿急道。
“哼,你们的房租,一两银子可不够,得一个月二两。”罗太太挑着柳眉,张嘴就带着恼气。
屋子里的姚青梨一惊,她们才入住,房东就要涨房租了?
夏儿从惊愣到愤怒,“早上明明说好一个月租金一两的,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涨到二两?”
“就凭你家那个荡、妇!”罗太太冷哼一声,“早上我还不知道你们就是姚家不知廉耻的一窝!若早知,我的院子才不租给你们。若你们不想多给一两,那就立刻离开,可别脏了我的地儿。”
夏儿小脸发白:“可……我们签了文契的,哪到你想涨价就涨价,想赶就赶?”
罗太太侧头冷笑,“文契?行,你觉得你有理儿,你们告官去呀!到时就跟官老爷说个明明白白,就说我这房子原本是一两银子租给你们的,现在我要涨到二两,原因是你家小姐不知廉耻,是个荡、妇,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