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怎么可能是她们说得那样?她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安灵云见孟氏的手抖如糠筛,不着痕迹地将她推到身后藏住,“也许是那些人见不得娘好,说几句算话罢了!”
“说的是,那快进......”
“慢着!”安子篱突然站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氏母女,“今日既然有人说,咱们安侯府即将抬进门的姨娘是醉花楼出身的女子,那必须得拿出证据,咱们侯府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安信侯眼中闪过一抹犹疑。
安子篱悄悄走到他身侧,低声提醒道:“父亲,今日这事若是不解释清楚,日后咱们所有人都得担个污名,就算是为了要进府的姐姐,您也得强硬一点。”
安信侯左思右想,一锤手心,“没错!这事必须查!我安侯府的名声决不能有污!”
一旁的孟氏已经急得脸色发白,只是她头上还盖着红盖头,别人看不出来。
“妹妹,这事本是几个宾客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况且我娘到底是不是清白女子,爹难道还不清楚吗?如今你故意将事情闹大,岂不是白惹人看笑话。”安灵云近身拉住安子篱的手,又是姐妹情深,又是暗中挖坑,还要在安信侯面前卖一波惨。
“还未进我安侯府的门,就不要随便叫妹妹!今天这事父亲说了必须查!”安子篱决绝道。
“不用查了。”围观的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涂着蔻丹的手指间捏着一根长管烟斗一步步走来:“曾经的头牌出门,做老板的总要送点礼物表表心意。”
纤手一扬,一张卖身契飘落到孟氏的面前。
“孟婉是我母亲当年一手带出来的红人,在醉花楼也是个有功的,今日这卖身契就还你了,如今,你也算是自由身了。”
一时间,全场哗然。
孟氏掀了盖头看着地上的纸脸色发白,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娘!”安灵云扑在地上的人身上,掐着人中将人给叫醒,一时间也没了对策。
孟氏幽幽转醒,怜爱地抚着安灵云的脸,柔声安慰道:“灵云,娘没事,只是最近刚怀了身子,身体有些虚,让你担心了。”
安子篱暗自握拳,都这样了还有后招?
“哼!一个贱籍,怀了身子又怎样?”老夫人蒋氏拄着拐杖出现,“你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连安侯府的姨娘都够不上,想必你之前也没有跟我儿坦白过你的出身吧?如今看在你怀了我安家血脉的份上,赐你一个通房的身份,你若是不肯,便带你的野姑娘赶紧滚!”
孟氏慌了,却见安信侯丝毫没有要为她求情的意思,只得含泪叩首,“谢老夫人恩典......”
门口的闹剧散了。
安子篱朝不远处的寒老板微一颔首,这事办得不错,之前在醉花楼的那点不快也消失了。
只是这一幕刚好落在了在她不远处的陈卿阎眼中。
他眉目渐沉,正要上前说点什么,便见她将袖中的锦袋交给了身后的丫鬟,匆匆吩咐几句之后,丫鬟捏着那个锦袋,趁着一辆马车经过之际,将锦袋扔进车中。
陈卿阎狭长的眸子紧缩。
翌日。
朝堂之上。
御史一本奏折将安信侯参了上去,疾言厉色地指责安信侯,“皇上,安信侯昨日风光气派地纳了一青楼女子为妾,有违礼教,不成体统!”
安信侯怎么也没想到,他前半生勤勤恳恳,政绩可可圈可点,有朝一日,竟然会被皇上因为一个妾室骂得狗血淋头。
就因为这件事,母亲不喜,女儿伤心,大儿子更是连家都没回,就连那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生的外室女,也跟他有了嫌隙......
安信侯抹了把脸,一时间仿佛老了几岁,踉跄着跪了下来,“微臣知错,求皇上惩罚。”
“既如此,你便回去闭门思过三月,退下吧。”
“是。”
陈卿阎待下了朝堂,上了马车回府。
只是马车刚走没多远,便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男子正站在安信侯的面前看着他的手相,一只手掐指推算着。
他从旁边擦肩而过之时,依稀还能听见算命道士的声音。
“剑锋低垂,伏尸歃血,此相大凶,恐有血光之灾,贪狼星临,祸起萧墙啊......”
“贪狼星临,祸起萧墙,指的是孟氏?”陈卿阎长睫轻抖,轻哼一声,“怎就这么巧?魏河,让人跟着这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