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歪头想了一下,问陈策道:“你说不让王越出兵,但西北始终还是要出兵的,当如何?”
陈策一边吃着饭菜,一边随意开口道:“不让王越亲自出兵上战场,其他人带兵出征,一样可以遏制鞑靼人。”
卧槽!
这么简单的吗?
朱厚照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复杂的,谁知道就这?
我为何没在养心殿说这番话?
他看上去好装逼啊,怎么就能如此淡然的像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该不会就问这个吧?”
陈策抬头看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硬着头皮道:“当然不是!”
“不对!我可不是问你问题的,我是考你问题的。”
“不错,勉强算是通过了,接下来我可以正式开始考你了。”
“丹徒有河,河中有树,挡住来往船只,每每多出事故,当如何解决?”
这是他老师靳贵和朱厚照说的一则趣事,不算是什么学问,所以朱厚照记的很清楚。
陈策道:“将树拦腰给锯断,从树中掏空,假以时日树木就会枯萎。想要快点就加入生石灰,可以加速树木的死亡。”
这么快就答出来了?
不是吧,我当时可都没想到办法啊!
朱厚照不服气的道:“岭南有很多树被砍伐下来贩卖,有人问商人哪头是树梢,哪头是树根,如何辨别?”
陈策实在不想再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不由叹口气,道:“把树给放在水里,倾斜在水中的是树根。”
朱厚照不由竖起大拇指,
随后指着刘瑾。
“你去给碗刷了。”
刘瑾裂开了,太子爷,要不要让皇上给你发一张好人卡?
这吃了饭,还让老奴去刷碗,你未免心也太好了吧!
在东宫可都是刘瑾指使别人的,不过太子爷都发话了,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脸上还是乐开了花,忙不迭道:“好呢。”
朱厚照乐呵呵的看着陈策,道:“陈策,你给我说说你的故事。”
想听。
不知道为什么,朱厚照总觉得陈策身上带着和他年纪不想符的沉稳和智慧。
明明没有比自己大多少。
他一定很有故事!
陈策不解的看着朱厚照道:“什么故事?”
“全部。”
陈策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吧,家父家母就是杭州府的普通商贾,赚了些钱财,日子过的挺满足的。”
“不过后面我害了病,肺痨。”
我靠!
朱厚照瞪大眼睛,惊愕的后退。
大哥,别搞。
你这不是害人吗?
陈策无语的道:“不传染的,询问过了。”
“若是真传染我也不会让你坐下吃饭,我还没有那么坏。”
朱厚照咳咳干咳了一下,道:“这样啊。”
“你继续。”
陈策道:“后面父母带我走遍南北,花了很多钱,积劳成病不久去世了。”
“离开家里时间太久,家里的生意都给亲戚们打理,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便不将生意还给我了。”
“给我二两银子让我自身自灭,然后我就来了京师寻亲。”
“然后我找了宁诚,因为肺痨,这婚事自然就黄掉了。”
“大概就这样吧。”
其中很多艰辛陈策自然没有细说,没必要让别人同情可怜自己,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不过感激朱厚照是真的,要不是他,自己可能就死在北平外的破庙里了。
陈策抬头看了一眼朱厚照。
“……”
这家伙眼眶居然红了,我说的有这么感人?我怎么没觉得?
外面站着的刘瑾更加夸张,眼泪唰唰就落了下来。
自家主子爷都感动的快哭了,他不哭等什么呢?
“太惨了!”
朱厚照感慨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陈策摇摇头道:“不觉得,比我惨的人很多,京师外那些流民已经饿的吃树皮,小农门辛辛苦苦开荒的土地被大老爷一言抢夺……”
“总之,君子当自强不息。”
外面百姓有这么惨吗?我怎么不知道?
朱厚照眨眨眼,显然这与他认知并不相符。
“陈策,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学问的?”
陈策随口道:“之前写了一两本书,画了一些画拿出去卖。有了钱就买点书打发时间。”
朱厚照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策,惊愕的道:“你看书是为了打发时间?”
“斗鸡遛狗玩鸟不香吗?”
陈策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做这些小孩子做的事,总觉得很幼稚。”
朱厚照:“……”
“没错!我也不喜欢!非常幼稚!”
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外面天放晴了,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朱厚照终于带着刘瑾离开了小院。
等两人走后,陈策仔细认真的推敲了一下天工开物,寻找里面可用的商业契机。
天工开物是本神书,里面囊括了纺织、做咸(制盐)、《曲蘖》等各手艺。
每一篇都能成为赚钱的工具。
唯一的问题在于前期的启动资金不足。
而自己这位新认识的皇太子,目前也是个缺钱的主。
想到朱厚照的未来,陈策的思绪飘到了百年以后,建奴入关,东林党政,土地兼并,财政萎缩,气候骤冷,歪脖子树……
明朝从世界顶峰一落千丈到了世界的谷底,也就仅仅在这百年之间。
陈策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为什么不试着调教一下大明的皇太子,让历史走向另外一个拐点呢?
.....
皇宫内,当朱厚照继续去他老爹那边打卡时。
又看到弘治皇帝在那里眉头紧皱。
扫了一眼奏折,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东南沿海倭寇”几个大字。
倭寇之灾,一直是大明的心头顽疾。
弘治看到朱厚照过来,招呼道:“明日考学,就以倭寇为题,杨廷和负责考校你,你想想对策吧!”
朱厚照想到一个对策,他估算过小小倭奴的国力和国土面积。
五万海军,只要给他训练五万海军,他能亲自登上倭岛,给这群祸害屠干净了,斩草除根的那种。
只是这事吧,他也知道说出来,会被父亲认为是异想天开。
一瞬间,朱厚照想到了陈策,他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
第二天一早,陈策才起来刷牙洗漱,朱厚照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陈兄,陈兄!”
“王越坐镇城中,指挥麾下的副总兵朱瑾他们,兵分三路,各路兵马协调有序,直捣贺兰山,斩首42级,俘获马、骆驼两百四十一只、牛羊及器仗数千!”
“大军胜利后,王越亲自去贺兰山给将士们庆功的。”
陈策点点头,只要王越没去打仗就好,他只要坐镇在西北将哈密经营好了,大明西北门户就不会乱,这样才有更多时间让明廷去处理其他事。
朱厚照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笑容满面的对陈策道:“本官不妨在考你一个问题,看看你书读的怎么样,敢不敢?”
这种蹩脚的激将法,陈宁对朱厚照用过,想不到这个家伙到真是现学现用,恐怕在东宫那边被老师问住了,不知怎么答。
陈策微笑道:“没有什么不敢的,你问吧。”
哈哈。
小老弟,你以为本宫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以前你利用我,这次我就用你的方法对付你,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东南那边偶尔会有一些倭人侵扰,并且总能劫获东南海边的一些村落,从未失手过。”
“现在我考考你,怎么对付这群狗日的小矮子?”
陈策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朱厚照身后的刘瑾,道:“你去斟茶。”
“小朱大人你先坐,我们慢慢说。”
刘瑾:?
你这病鬼,你疯了吧?你使唤我?我弄死你!
刘瑾抬头望着天花板,身躯抖了抖,装作没听到。
朱厚照阴恻恻的道:“你耳朵没用我回去给你割了。”
啊?
刘瑾赶忙道:“哦哦,少爷,老奴刚才走神了,哈哈,斟茶,好好,我去烧水。”
朱厚照忙不迭问陈策道:“听你这意思,你好像有办法应对?”
陈策淡淡点点头,“嗯。”
嗯?
你又来这一套?又和我装是吧。
好好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